离开了大厅,自然空气扑面而来的瞬间陈湫就舒畅地叹息一声,整个人精神一振,像是忽然活过来了一样。她感激地朝文修远笑笑:“多谢了。”
文修远面带笑意:“你不常参加这种聚会,不习惯是自然的,慢慢来就好。”
陈湫顿了顿,现在他们远离人群,就两个人站在安静的露台上,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让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机会。
而文修远显然也是抱着和准弟媳单独聊聊的目的将她约出来的。
他手里端着酒杯,倚着露台边缘的花纹繁复的金属围栏,看了眼灯火辉煌的宴会厅,说:“自从你和我弟弟订婚之后,你们还从没见过面。原本今天他应该在这里主持,你们也有机会见个面,只可惜他突然有事离开了首都星……”
陈湫说:“没关系,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忙碌才是正常的。”
文修远看了她一眼,直觉她意有所指。他道:“但是他听说你回来后,特意拜托我向你道个歉,并且他希望之后能和你见上一面。”
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陈湫想到这里,便点点头道:“那等他回来之后再定吧。”
文修远也是这样打算的,闻言道:“也好。”他想了想,紧跟着说:“令尊逝世后,陈家仅剩你一人,现在虽然算不上孤立无援,但贵族们对你来说绝对不算友好。”
陈湫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算她如今和他的弟弟有婚约,文修远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得上是好心过了头。只听文修远继续道:“如果你遇到麻烦的话,可以找我们帮忙——在能力范围内,我们会尽力。”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湫一笑:“你在拉拢我。”
“你背后是军部,是这个圈子里最让人眼馋的资源,不止是我,所有人都等着你呢。”文修远朝宴会厅的方向扬扬下巴,“我这只是近水楼台而已。”
他说得这么坦诚,反而让陈湫心里生出疑惑来。
她总觉得,文修远似乎太过急切了些。她现在和文仪有婚约,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两家未来将会是非常亲密的同盟,自己背后的资源迟早也有文家的一份,完全没必要这么着急地来拉拢自己。
除非是婚约出了问题。
但是这事终究没有根据,陈湫压下心里的猜测,和他客套了几句,又随便聊了聊便回了会场。
会场里的舞曲已经换了一支轻柔舒缓的,听上去舒服了许多,陈湫扫了一眼,轻易找到了李右的位置。他正在和一个老者交谈,陈湫辨认了一下,没认出来是谁。
“李叔。”陈湫叫了李右一声,将目光放在了那位老者身上,“这位是?”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正装,花白的头发被束在脑后,苍老的面庞上遍布皱纹,但举手投足却隐约有种温和儒雅的气质透露出来。
“陈小姐。”陈湫不认识对方,老者倒是认得她的,也不需要李右介绍,自己便说道:“在下查尔斯·布朗,格林希尔的大管家。”
陈湫眉毛一跳,格林希尔……那只白孔雀就是个格林希尔。
看方才李右的举止,似乎与这位管家熟悉非常,只是……就陈湫所知,陈复应该与格林希尔没什么太深的交情才对。
她心里疑惑,面上笑着朝查尔斯伸出手:“您好。”
“陈小姐客气,”查尔斯和她握手,说,“听我家少爷说,如今您和他是战友,在黑区并肩作战数次,您的智慧和勇气令他十分钦佩,昨日与我家主人通讯的时候还提到了您。”
“同为帝国效力,大家都是同袍,少将谬赞了。”陈湫说,“更能何况相比起我来,少将才是人中龙凤,也是我学习的榜样。”
查尔斯哈哈一笑,说:“您过谦了,少爷说过许多次,能与您成为战友是他的荣幸。”
陈湫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心里却道格林希尔这不是瞎说吗,说自己能打也就罢了,智慧是哪门子的智慧?她和那只白孔雀虽然隶属同一个军区,但他们不在同一个要塞,约克里又是自己的上司,打起仗来顶多给个远程指挥,还是自己听他的。
陈湫想,自己最有智慧的时候大概就是找各种借口不去述职的时候。
不过真要算起来,约克里·格林希尔和陈湫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出身贵族,但又不像贵族。
抛开傲人的财富,格林希尔家族最为人所知且最受人们关注的,就是他们家复杂的家族谱系图和各式各样的花边新闻。
约克里作为侯爵的前夫人所生的最小的儿子,又是罕见的特殊人种,按理说应当备受宠爱,可惜生母早逝,继母刻薄,格林希尔侯爵花心滥情,也懒得管儿子,因此童年过得不算好——据说在检测出他的向导资质后,他的继母还一度想要将他送去给某位公爵做情人。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成年,小格林希尔就自作主张考了军校,毕业后直接选择了帝国边境的要塞群作为了第一志愿驻扎的地方,然后如愿以偿地远离了首都星,并在后续几年中,逐渐升到了现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