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没了。
纵使是亚人天赋异禀,身子好得快,却也抵不过这生生的罪,熬了几年也去了。
太后怀念道:“皇帝小时候乖着呢,他聪明机灵,三个月就赶上其他皇子的进度,先皇来我这儿,次次都能得到不一样的惊喜。”
“他懂事乖巧,我也愿意疼他,我不能生育,背后的母家便也都归他所有。”
“先皇疼他,有意立他为储君,与我也多了许多交谈,我听他说那些战争纷乱,金戈铁马,害怕却也敬佩他。”
太后看着深白的月光,眼里是无尽的追忆,她道:“我是家族着重培养的嫡女,送进宫本就是为了皇后之位,可先皇念着他的发妻,竟在他逝后不肯再立后。”
“秦淮洛的出现是恰到好处的,他没有的,我都有,我要的,他也能给我。”
太后说得冷静自持,颤抖的声音却还是暴露的了她的心思。
彼时,她不过也才双十年华,先皇人冷峻威严,偶尔的温柔刹时叫她钦慕沦陷,他的孩子,她愿意当作自己的孩子养育。
她目光移到一旁身材高挑,面色柔白精致的大太监脸上,痴迷地看着他,嘴里浅道:“你说,他怎么就不知足。”
如果说,先皇是靠着皇帝的皮囊得了她年少时的芳心,身边这人便是靠着那不屈的芳华让她从此彻底失心。
她如同中邪一般,什么金银珠宝翡翠玉珠都往他跟前送,这人如雪般的凌冽,丝毫看不进眼里,叫她日思夜想难以入眠。
先皇为着秦淮洛的未来,对她虽无皇后之位却已有皇后之实,凤印她管了许多年,在宫里无上尊崇,她该满足的。
可人心这东西怎么管得住,先皇常年征战身子越发不好,为人暴躁易怒,时刻怀疑有人要谋害他,连带着对秦淮洛也开始不满。
她便趁着这时候要来了大太监,姬凌年近三十才割了阳物进宫做太监,心中为何太后一目了然,她递了枝条,姬凌立刻顺势爬上。
她又何尝不知姬凌对她不过是地位使然,但姬凌演得很好,他总是抓住太后心中那根对情爱的渴求的弦,时紧时松,欲罢不能。
不过一年,她便做了那些连家族都难以理解的事,她又收养了品行本事明显低劣于秦淮洛的秦璞白,秦璞白虽笨却很知时务,在她的示意下,他和秦淮洛争起了皇位。
秦淮洛是她养了十多年的孩子,感情深厚,自己当时下得都是非死即伤的狠手,秦淮洛却仍旧每日乖乖请安,纵使后来知道一切皆她所为,也只是不可置信,声声质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当初养他待他好,是爱屋及乌,如今,看着姬凌一身青色衣袍,她眼里是满满的爱慕。
不过是恨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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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今早下旨,皇长子百天宴大办,请了所有宗亲。”早间,晨妃与太后正喝着热茶,大姑姑掀开帘子低声道。
晨妃面色不变,“知道了,下去。”
太后看他衣袖下攥紧的手,装作没看到,“皇帝对这孩子是真上心了。”
满月里说这孩子早产不宜见人,一堆朝臣猜测这是不是不重视的表现,如今倒肯为他大办百日宴。
晨妃恢复了清明,“那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亚人生的孩子。
太后嫌吵,宫妃如今都是去准皇后灵昭仪处请安问好,晨妃用侍奉太后的理由堵住了灵昭仪昭然若揭的示威之心。
太后俯身,“可准备好了?”
晨妃头偏向一边,“既然他这么重视这个孩子,那就在百日宴的时候动手。”
太后满意点头,百日宴还有十天,皇后册立大典之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倒是个好时间。
至于晨妃那显然的毁了百日宴的心,太后无意点破。
晨妃侍奉太后,日头西沉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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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抱着眼睛浑圆似葡萄的皇长子,眼皮一跳,他偏头问:“皇上呢?”
金玉用扇子扇着银丝炭盆,脸上笑道:“娘娘这么快便想皇上了?”
银宝也笑,她拿着皇长子喜欢的小鼓,轻敲逗道:“明日百日宴,皇上定会来的。”
皇长子看着红白的小鼓,小脸圆嘟嘟,伸着小胖手要去拿,银宝不敢得罪这霸道的小魔王,马上递给他。
拿到小鼓的皇长子这才乐意,将小鼓放在母妃手上,啊啊叫着让他玩给自己看。
清欢接过小鼓,顺从地哄起他,皇长子见母妃满心满眼只有他,心满意足地倒在母妃怀里,打着小哈欠,大眼睛扑扇扑扇地便要睡了。
清欢抱着哄了一会儿,手酸得不行,岚姑姑体贴道:“奴婢来抱吧。”
小心翼翼地将皇长子交到岚姑姑手上,他眼睛睁开了一瞬,见不是奶香的母妃,啊啊吵着挣扎,清欢无奈,只有又抱回去。
金玉叹道:“皇长子真是依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