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感觉是奇妙的,我在他的眼里,如徜徉在一片汪洋的大海,风很轻,云很淡,仿佛一切的烦恼都可抛诸脑后,这一刻,身心是自由的。
这样的对视直到有人高呼一声“起身了,该继续赶路了!”才结束,我也这才惊醒过来,忙将头转了过去,努力状若无事的收拾着手上的东西,起身说:“该走了!”虽然是努力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了,可是从声音发颤、手忙脚乱中还是透露出了些许内心的震动。
我埋头快步向前走着,只想赶紧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却在闷头走了几步后,忽听身后的人喊了我一声:“仁甲!”我顿时停住了脚步,眼睛微睁,又听得他无奈似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哪儿?”
我浑身一震,颤颤的侧过身去看他,我们间的距离其实只有十步,可不知怎的,又仿佛有阵风吹过迷了眼睛,视线中的他身影忽然就模糊起来,十步的距离被无限拉长,我们中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这样遥远。
龙傲天叹了口气,手指着另一个方向说:“该往这边走。”
我:“……”
内心如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我脸上更红了,红得发烫。原来我刚刚埋头向前压根儿忘了看路,走成了要下山的路!……艹啊,我暗自啐了一口自己,一股迷之尴尬一下从脚底弥漫了上来。
龙傲天又叹道:“仁甲,过来吧。”
我干咳了一声,同手同脚的朝他走去。
这一路上我们都只专心的走路,没再说什么话,想起刚才自己的蠢态,我心里是难堪的,也不知他心里是不是也在笑话,走路时我偷偷撇过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得他神情并无特别,那点尴尬也就随着时间慢慢消失了。
一行人复又向山上前行,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直至傍晚时分,终于走到山腰处,可是离山顶却还有一段距离要走,众人虽都是练家子,但走了这大半天的山路又鲜少有过停下歇息,就是钢炼铁打的身体也要受不住了。
一些人累得直接找个地方一坐,摆手不愿再前行,一些人看着前路漫漫,又想夜路难行,终是咬着牙向前去走,一时间这队伍中的人便去了大半,原先有稍显狭窄的栈道也一下宽裕了许多。
我是早就累了的,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只知道机械不停的走路,加上中午太阳升起时身上热起的一层汗,这会儿天色渐晚,山间气温也逐渐低了,凉凉的山风穿过林间吹来扑在身上,一热一冷的,直把人吹得瑟瑟发抖。
龙傲天并不说话,只是不停往前走,看他样子仿佛是在想着什么,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他:“……龙傲天。”
龙傲天一顿,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以目光表达疑惑的意思。
我心里囧了一下,敢情刚刚这么一大段路他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人间岁月几何?想什么呢能这么入迷,我暗自低估了句,嘴上却是干咳了声,说:“没有,我就是想问你累了没有。”
龙傲天了然道:“还好,我并不是很累,你累了吗?”他反又问我。
他都说不累,我那点儿小心思怎么再好意思说出口?当下便说:“我也还好,不累。”
龙傲天看了眼前方的路,又看了眼天色,温和笑道:“晚上路难走,我们往前再走会儿就找个地方歇一下吧。”
“好!”我本来是想再委婉拒绝一下的,但想到老话说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当即便将那些个委婉的话咽回肚子应了下来,看着龙傲天似笑非笑的脸,面皮子一紧,我又咳了咳,说:“歇一会儿就好,毕竟赶路要紧。”
龙傲天嗯了一声,说:“其实你只需心如止水,气归丹田,专心一致,身子就会轻很多,自然走起路时便不会太累。”
心如止水,专心一致我倒是勉强可以做到,至于气归丹田,丹田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就更别想着要学了。我苦着一张脸,干巴巴的笑了声,说:“那个方法适合你,我就算了吧。”
龙傲天笑道:“这方法其实并不难,你若想学,我以后再教你。”
我是想学,可也只怕以后没机会了。可当着他的面,这话我又说不出来,便只好说道:“好,不过我没你那么聪明,只怕你还没教会我,就先被我气死了。”
“不会的。”
“……嗯。”我讷讷应他。
山路转了一个弯,狭窄的栈道忽然豁然开朗起来,地势平坦了许多不说,就连一路走来时的杂草残枝在这儿也都没看见,与前面相比,这儿甚至还可以称得上一句干净整洁。忽地,有人朝左面一指,惊呼道:“你们快看那儿!竟有座茅草屋!”
我和龙傲天听闻这声,俱是朝所指处去看,左面那片平坦的地面上果真有座茅草屋。那屋子看着虽已是年深月久老旧了,但结实的房梁仍稳固的支撑着整间屋子,看上去很是稳固,屋子的外围还造了一圈木枝麻绳做的栅栏,而房子一旁则被开垦出了一小片农田,不过因无人修理,田地里落了野草的种子,稀稀落落成了一片绿地,其间还点缀着些许白色或粉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