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赶早,我便让碧云拿着银子去赎身了。碧云去后,直至中午才回来,我等得心焦,一见她进屋里来便忙忙从座位上起身朝她走去,还未说话,先对上了她一张沮丧的小脸,心里一沉,又看见了她怀里犹在的两锭雪银,心下已有答案。这事没成。
碧云嗫嚅着,一双水灵的杏眼红了一圈,就连鼻尖儿上都是红红的,我赶在她话头说:“先坐下再说吧!”
碧云乖巧点头应了,我俩遂一齐坐下,我倒了杯茶水给她,她喝下一口后,方才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大哥,我不能出去,白费了你一番好心。”
我拍拍她肩头说:“你先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咽了咽,才说道:“我今日拿银子去找大总管赎身,大总管拿出我的卖身契看后,对我说我入府才不过三年,最低期限都得要五年方可赎身,我年限不够,他便将我打发回来了。”
我一怔,拧眉道:“也就是说,就算你现在有了二十两银子,也得等到做满五年后才可以赎身?”见碧云点头后,我又问道:“怎么先前没听你提起过?”
碧云道:“我是知道这个理的,可见早先一些姐姐妹妹不论够不够五年,都是只要有了银子便可赎身,而这条规大家伙都是默认为形同虚设的了,不知怎的,今日轮到了我去,大总管却将这条规矩搬了出来。我求他好久,他也不肯松口,只说规矩便是规矩,他也只是按江家堡的规矩来办事罢了,便叫人来将我打发出去了。”
我越听,心便越沉一分,听完,原先挺直的腰背一下也垮了下去。想来江家堡是个商贾大家,最重声誉,就是有这条做满五年方可赎身的规矩在,也都默认当做筹满银子便可赎身,如此一来,善待了下人,也能博得一份美名。可这既然是早已默认、只不过没搬到台面上来的规矩,怎的轮到碧云去了,反倒就行不通了呢?
碧云向来为人和善,从未见过她与哪个人起过争执,仇人作梗是不可能的,况且那大总管也犯不着因一个小丫头就厚此薄彼,既然他说是按规矩办事,那这个规矩定然也就不是书面上的规矩了,难道,有人事先安排了什么?而能吩咐得动大总管的人,除了江家那几位主子外,我不作他想,但,那会是谁?
江青青,江晏晏,还是……
不论我这头如何猜测,没有实际证据,也不过都是无头苍蝇乱飞罢了。原以为有了银子就能成功让碧云赎身出江家堡,可没想到,事到关键,却又被一棒子打回了原型。一颗心已是落到了谷底,看着仍旧伤心的碧云,整个人也似乎被蒙上了一层Yin影,我叹了口气,轻轻安慰她道:“没事,这个法子行不通,我们就想另一个,条条大路通罗马,我就不信真有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
碧云面带愁容,却是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罗马是哪里?为什么说条条大路通罗马?”
我一愣,屈指往她额头弹了一下,哭笑不得:“你这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碧云道:“因为大哥总会说出一些我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的句子词语来。”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我是个从小生活在现代的人,一下来了古代,大部分时候说话都是按照现代的思维来,这也就让我有时避免不了的出现“语出惊人”的情况了。而在这江家堡里,碧云算是跟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人,所以她听的我那些话也是最多的。
她轻搡了我一下,问:“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说的就是去往一个地方的路不止一条,换而言之,也就是一件事解决的办法永远不止一个。”
碧云听后,怔了半晌,才说:“要说别的办法,可能只有等到两年期限满后,才能真正赎身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可说不准,总会有转机的!”
碧云眼中一片惘惘之色:“会吗?”顿了一顿,她低下头去,声音也跟着低了:“原先我就做好了一辈子不出江家堡的准备,现在这个期限变成了两年,我心里已是十分满足了,况且我一个小丫头,主子就是要动手,也未必就要把刀子割我身上了,所以,大哥你现在也不必再为我的事如此Cao心。”
我心里一痛,说:“你相信我,事情总会有转机的时候。”
碧云抬头望着我,眸子里瞬时聚起了雾蒙蒙的shi意,她咬着唇,什么也说不出,只重重点了一下头,应我道:“我相信大哥!”
我笑了笑,拿手去拭去她眼角的泪,笑说她动不动就哭,她拍开我的手,恼羞成怒的背过身去拿帕子擦泪。在这终于平和的表面之下,我心里却是很没底的,嘴上虽对碧云说事情总会有转机,可实际上,对于这个转机,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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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回与秦宝儿一同外出一趟后,他似乎就把我这“情敌”彻底归纳为自己家那块儿去了,隔三差五的就跑我院子来不说,还格外热衷于撺掇我去找江晏晏喝茶,当然,每次我都拒绝了他。
今天他又来了,还是那身不变的红裙,他一推门而入,外头的金灿灿的阳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