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颜嘉很快转换了话题:“程余你耍赖,说好说你自己小时候的故事的,怎么说出来全是陆澜舟的。”
“只是突然想起这个事了嘛,突然想起来陆哥哥第一次见面时冷淡的样子,你们是不是被他现在的好脾气骗到了?”
“确实,”许颜嘉说,“我还以为陆澜舟家里和你一样是从政的呢,没想到是程序员。”
“他家人才不是什么程序员呢。”程余脸扬起来,像是要炫耀秘密财宝的挖掘者,话都到了嘴边,突然意识到不妥,脸色变了变,话卡在嘴边,去看陆澜舟。
发现陆澜舟也盯着他,一时支支吾吾,连借口都没找出来。
陆澜舟替他回答了:“我家人都不喜欢政治,他们是人工智能和机械研究博士。”
他们经过海岸线回船舱,在海滩上缓慢的步行,海风呼啸而过,防护服隔离了人与整个环境,只能凭借声音想象海风的温度。
天已经全黑了,四周静谧。
隔离仓门口还留有一束指示亮光,游轮甲板上昏黄的灯光,把黑夜烫了洞,露出千疮百孔的光来。
在消毒仓外,他们还遇到很多想回来的同学,是不太熟的人,但对方都过分热烈的同他们打招呼,类似于:“你们今天的采集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像是在为了上午的事件给他们支持鼓劲。
他们也一遍遍微笑着耐心回答:“采集完啦。”“你们也路上小心。”“谢谢谢谢!不用了!”
彷佛一切都在变好。
“就像国庆阅兵一样的。‘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在消毒仓,许颜嘉把高温消毒雾气喷洒过的防护服拉开,然后转向陵游吐槽,“我们可真的是一战成名啊。”
“是啊,”陵游笑笑,“看来大家都讨厌自以为是的alpha。”
他们在消毒仓外各自分开。
采集行动还剩下两天,而他们组的进度很快,目前只剩下一些提取实验和归纳工作。陵游回到游轮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黑,灿烂的晚霞挂在天边,海面波光粼粼,太阳在海平线上被切割,一半是实物一半是倒影,红得像血。
程余去了实验室安放采集的样本,陆澜舟去还器材室的器具,陵游与许颜嘉回了房间。许颜嘉是个坐不住的,呆了一会儿,便说自己想去实验室看看。
许颜嘉走后,陵游就睡下了。
恶劣的睡眠环境,高强度的采集工作,手臂的失血以及昨晚陆澜舟的瞎折腾,让他整个人变得疲惫不堪。
陵游躺在睡袋里,滚在地板上,隐约感觉有谁的脚不止一次从他身上跨过,然后他感觉自己从睡袋里被剥出来,被人拽到床上,床垫柔软,陵游意识逐渐飘散,陷入更深度的睡眠。
他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梦里他还是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深蓝色的t恤和小短裤,小胳膊小腿,没有庄园里的葡萄架藤还高。
他刚刚吃了冰淇淋,手心黏黏腻腻的,但他并不在乎。
他在葡萄架下的小道上狂奔,踩过熟透落在地上的葡萄穿行过葡萄园,踏上后花园的一片草地,像一只轻快的小鸟。
草地上开满了娇艳欲滴的玫瑰,但他的眼神并没有停留,大步踩踏了过去。
玫瑰是管家种的,对于陵游这个行为,也只有管家会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过他通通都不在乎。
他在一个白色长椅前站定,长椅上有个正在看书的,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孩。
夏日的午后太美好,喧嚣与燥热被庄园内的绿植隔绝在外,只剩下漫山遍野的蝉鸣,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哥哥,我找到你啦!”陵游甜甜的喊。
男孩正沉浸在书中,听到陵游的声音,抬起头来。
男孩长着一张清隽的脸,瞳色同夏叙一样,是浅浅的茶褐色,只是比陵游的眼更狭长,也更勾人。
男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来,露出世界上最温柔的神色,像一瞬间盛开的玫瑰,闪耀着盈盈的光。
“我们陵陵真聪明。”
男孩比陵游大不了几岁岁,却一副少年老成到底样子,伸出手来,想去揉他的发。
陵游想要偏头躲开。
一躲,梦就碎了。
他看见了床头的陆澜舟。
陆澜舟正在看手机信息。宋宴发来的消息占了满满一屏幕:
“无痛感?这真不是电影里的杀手或者反派?好吧……要看先天还是后天吧,一般是神经系统发育的问题。如果说是后天引起,要不就是这个人头部受过重伤,不过这种程度,人绝对不是瘫痪就是植物人了。”
“不然就是……腺体受过严重损伤,腺体直连脑神经,靠脊神经近,不可能是殴打等暴力损伤,只可能出现在手术或者药物试验中。”
没等陆澜舟的消息发过去,宋宴的消息又跳了出来:“你问谁啊绕这么大弯子,不会是你的小公主吧?他怎么了?”
陆澜舟没空与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