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它从南边飞回北边,落在春日的枝丫下,它低着头,啄着爬在树干上的扭曲小虫,浑然不知即将大难临头。
一根银筷子从亭里飞出来,恰恰好打在一旁的树叶上,鸟儿啊啊几声尖叫,浑身的鸟毛都竖了起来。
绥阳撩着一道帘子,望着吓呆了的鸟哈哈大笑,暖阳映在她的脸上,显得她十分温润,“今儿个日头刚好……”她这么说着,随手拿起桌上一块糕点,看也不看就往儿子嘴巴里塞去。
当今的小皇帝木着个脸,坐在一旁小木桌边,面无表情地玩手里的九连环,秦王笑了笑,忍不住去逗他:“你才几岁,知道怎么解开吗?”
小皇帝大声地回答:“舅舅,我不是傻子,我知道的。”
绥阳笑嘻嘻的,她现在也才二十又三,之前去宫外走了一遭,出落得愈发动人了。
她放下帘子,状似不经意地问:“哥哥这么喜欢瑞儿,不妨自己也生一个孩子玩玩。”
秦王摇摇头,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我是无所谓的,反正也可以来玩瑞儿。”秦王说着说着,又去捏小皇帝的rou脸,小皇帝不开心了,他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木箱子走到了母亲旁边。
此时春日阳光明媚,皇家三人便在御花园偷懒,侍女都遣在外头等候,绥阳又令人在亭外扯了些帘子遮阳,小皇帝是不喜见光的。
秦王还想再逗逗外甥,忽听一声暗哑鸣笛,脸色立即就变了。
绥阳:“哥哥?”
秦王立即道:“我有要紧事,先走了,瑞儿贪玩,记得晚上把他那木箱子收掉。”他说完便匆匆离去,绥阳和小皇帝对视一眼,看见他手上拆好了的九连环。
小皇帝不慌不忙地问:“舅舅要去找安哥哥了吗?”
绥阳差点给儿子笑死:“这辈分可乱了,你怎么能叫他哥哥呢?”
小皇帝哦了一声,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继续从木箱子里扒拉玩具。
秦王脸上黑得很,好似地府里的恶鬼上了身,直往宫门走。
暗侍跟在秦王身后,有条不紊地汇报情况:“那些刺客有备而来,一旦被抓立即吞毒自尽,属下没有抓到活口。”
秦王怒道:“我要听的是这个吗!人呢!他人去哪了!”
暗侍道:“被白大人救走了。”
秦王这才轻松了些,属下早已给他备好马,他翻身而上,忽然想到什么,又冷冷地盯着暗侍看:“那么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府里?”
暗侍却说:“不,他二人被刺客紧追不舍,一同坠下十里崖了。”
“你……”秦王眼前一黑,直接从马上跌下来。
安决羿冷着脸,他的衣服被悬崖上生着的歪树勾得破碎,身上也裂了皮,发冠也歪到一边去,浑身都脏兮兮,看起来就十分狼狈。他手上拿着几根刚刚削下来的树枝,腰间插了把匕首。
他走到山洞深处,把树枝放在了那人旁边。
白旬身上都是血——大多是旁人的,他喘着气,右手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身上伤痕比安决羿更多。安决羿越看越自责,要不是白旬护着他,也不会伤成这样。
“你忍忍。”他不会说漂亮话,只能尽快把这问题解决,安决羿撕下自己衣服,叠了几叠,塞进白旬嘴里,“我先把你的骨头正过来。”
白旬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用自己尚且完好的左手去摸他的脸,冷漠眼神下,又好像掺着什么其他东西,安决羿最怕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但从来拒绝不了。
安决羿摸上他的手臂,只觉得那处像火烧一样热,凸出的骨头茬清晰可见,他吞了几下口水,顺着手臂的弧度,快速地给它推了进去,白旬眼皮子抖了抖,除了呼吸粗重些,竟然没半点反应。
安决羿只当他受惯了苦头,心里又是苦涩几分,他想要给白旬点甜头,便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把衣服割成长条,拿起一旁削好了的树枝,结结实实地把伤处捆上。
安决羿折腾完只觉得汗流浃背,抬手以衣袖随意擦了擦脸上冷汗,说:“我到底不是大夫,先随意给你弄,到时候上去了再找人看。”
白旬嗯了一声,似乎完全不关心自己的伤势。
安决羿靠在白旬旁边的石壁上,心里思绪万千。
可见是他倒霉,安决羿心想,他也不是不知道那些刺客从何而来,要么是秦王李越的仇家,要么是白旬的仇家。自从他和这两人勾搭上,不是这里中毒就是那里受伤。
白旬忽然凑到他旁边,将他揽进怀里,安决羿淡淡地说:“你有伤在身。”
白旬不以为然:“之前在师门里,受的伤比这要多多了。”
安决羿要起来,白旬拉着他不放,两人拉扯了一会儿,安决羿还是先投降了。
白旬身上尽是血腥味,安决羿也不嫌弃,只是默默挨在他身前,也不多问什么。
还是白旬先开了口:“怎么忽然遇袭?”
安决羿闭着眼睛说:“早上出门踏青,到西郊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