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痒。
重华屈起手指,弹了一下那个揪揪。
黎茫然抬头。
“阿黎再想想,”重华随口指点,“为什么司刑不想得罪你,却又敢误导你呢?”
他其实颇为满意。黎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想到这层,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也无非就是经验的累积和对人心的把控。
果然,他一点透,黎立刻就反应过来:“他忌惮阿黎得殿下宠爱,所以不想得罪阿黎;又对阿黎并无敬畏,所以不惧误导阿黎。”
“阿黎很聪明,”重华夸奖了一句。顿了顿,他道,“这桩先不罚,孤要看你接下来如何应对。”
黎心中振奋,重重点头。
不待他拍着胸脯保证些什么,重华又问:“说说看,为什么不愿在刑室受罚?”
黎刚刚振奋起来的情绪又被“啪叽”一下拍了回去。
“因为……”黎咬了咬唇,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坦诚交代,“阿黎,阿黎不想在外人面前脱衣服。”
怕重华生气,他慌忙补充:“阿黎知道既是受罚、就不该要体面。只是,只是一时克制不住羞耻。阿黎知道错了。”他惶然看着重华,很怕殿下斥责他“有脸犯错,没脸受罚”。
他清楚自己是很该被这样训斥的,可是他实在承受不起殿下更多的失望了。
重华却是真的不记得刑室有这样的规矩。事实上,也没有人会为这种小事去烦扰他。
刑室的规矩都是照搬的天庭既有的规章,诸如去衣承罚这样的事,于当事人而言或许羞愤欲死,于上位者,却是连稍稍入耳的价值都没有。
其实这也是重华培养黎的原因。他自己目无下尘,却也需要一个贴心的人,为他督管这宫里宫外纷繁复杂的人事。
至于眼下,事情已经摆在了面前,重华也就考虑了一下。既然有这样的规矩,那确实不适合让黎去领刑了。
黎对自己不合时宜的羞耻心的既惊且愧,重华却觉得顺理成章。这是他养大的孩子,每一个思维的回路都是他亲手设计。是他教黎“衣即礼”,赤身露体是应该羞耻的;他教黎自尊自重,甚至传诏内外执事都要以黎为尊,一点一点将骄傲和尊贵灌输进对方的头脑里。去衣承罚这样会让黎有失体面的事情,确实违背了他一向的培养方案。
不过……
重华又打量了一番黎眼下的模样,忽然问道:“那你现在就不觉得羞耻了?”
自辨认出来的是重华,黎便一直安静地跪着接受问责,到现在都还赤着下半身呢。
听重华这么问,黎眨了眨眼,不解地道:“殿下又不是外人。”
重华不自觉柔和了眉眼。
他瞧了一眼被黎慌乱之下丢在地上的鞭子,那鞭子就稳稳飞入了他的手心。
不过重华只略略打量,便随手毁去了,还嫌弃地拍了拍手心。
“殿下……”黎有些不安地轻轻唤了一声。
“阿黎不愿去就不去罢,”重华笑叹道,“那儿的刑具也配不上阿黎。”
啊……哈?
黎茫然看着重华自纳戒中取出一截的青藤,十指翻飞,打入几个符印,青藤一瞬间华光璀璨,又霎时敛起。
重华将青藤扔给他:“注入法力。”
黎下意识照做,青藤表面流转着奥妙的符文,似有无限大道蕴藏其中。
“这是……”
“天地藤。”
黎的知识库又增加了一个新物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展开,他还是很快进入好学生的状态,想要细细请教这一截青藤的来历威能。
重华却摆了摆手,道:“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先把你的鞭子领了。”
黎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殿下赐予自己的刑具。
重华教导黎从来惜字如金,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让黎领鞭子,给了黎刑具,至于具体怎么打,以什么姿势挨打,却是全然没有提示。
不仅如此,丢下那么一句话后,他的目光就从黎身上离开,打量起这间屋子的摆设。
黎却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并且自觉地认为,不能让殿下久等。
——快想快想,要怎么办。
显然,之前怎么比划都不得法,现在他也不可能突然掌握用刑的技巧和力度。
不过,或许是“殿下在等着”这一事实狠狠刺激了他的脑细胞,这一次黎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他不会用刑,但他知道该怎么用武器。
黎再次将法力注入青藤,熟悉这件新“武器”的使用方式。
然后,他俯趴下身,操纵着青藤一点点触碰自己的臀部,确认落鞭的位置。
他想起这青藤刚刚经了殿下的手,殿下的指尖曾经在上面轻点——有那么一瞬间,黎仿佛觉得像是殿下的手指,在触碰自己的……
黎悚然一惊,两颊烧得火热。
他掩饰般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