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黎第一次表达对侍寝的渴念。
重华其实能够理解。他认为交欢就应当是令人欢愉的,故而极少曾苛待过侍寝的人,对黎这个自己一手教养的孩子又要更偏疼些。不同于其他事上的严苛规矩,Yin差阳错侍寝之后,于床笫之事上黎就没再受过什么委屈,回想起来都是温柔缱绻、欢喜餍足。
黎喜欢,渴求,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若因此无心做事,一门心思都放在承欢上……无疑便逾越了底线。
黎甫一露出这种苗头,重华就专门训诫过。却不曾想对方非但没有记住教训,反而越发恣意,如今连他的命令都敢敷衍塞责。
若是换一个人,重华早就让对方滚,不可能一再地费力气责罚、教导。
但这是黎。
连抗命那样的重罪重华都没有深究。明面上,是黎戴罪立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可事实上,也只有黎能在他这儿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只是黎不肯走,本心上,重华也是不愿意放手的。
而这一次,重华也觉得,他还可以再教教看。
接到阿郎的传唤,乐容十分惊讶。
他刚陪沈十一娘领了人。徐氏对流丹的问话并没有什么抗拒、问什么说什么;待圣人亲临讯问,她惊愕之余更是主动帮着指证,因此并没有吃什么苦头,只是Jing神萎靡些。见沈十一娘愧疚自责到几乎要哭出来,她甚至还能出言劝慰。
按理说,乐容觉得自己应该送小娘子回房,顺道也检查一下有什么缺少或不足,好回禀阿郎知晓。可来传令的仆役也是同他一般受圣人训教的侍奴,言之凿凿阿郎命他“现在、立刻”过去。
沈十一娘听见,也道自己这儿没什么事,催他快回去。
“六哥哥想是有急事,要是因我耽搁了,那我更要无地自容了。“
小姑娘如是说。
乐容跟着报信的仆役回到主院,就见今晚当值的仆役都被赶到院子外,丹掌柜在院门处左右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
见到乐容,流丹紧拧的眉头也没有松开半分:”阿郎和圣人在内,把我们都撵了出来。你等会儿若是……哎!“他想让乐容帮着黎大人一些,可殿下明见万里,岂会瞧不出他们私相回护的把戏?想说有事儿出来报个信,可若真有黎大人都无法应对的事,自己又能如何?思来想去流丹也发现什么好嘱咐的,只好挥挥手让乐容快进去。
有什么是丹掌柜也不能知道,自己却能知道的?乐容直觉不妙,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违抗阿郎的命令,只能在心里疯狂祈祷各路神明保佑。
院子里黑黢黢的,唯有正房亮着灯。乐容硬着头皮敲门,便听到阿郎的声音,一如往日般淡然:”进来。“
他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阿郎倚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与平日一般无二。
软榻侧旁却赫然跪坐着一个赤裸的男子,乌发如墨顺着脊背一直垂到腰窝,掩映着背上齐整的鲜红鞭痕,透着一股凌虐的美感。
等等,背上……鞭痕?
乐容忽然想起丹掌柜说,阿郎和圣人在内。
他眼前一黑。
自听到敲门声,黎浑身的肌rou便绷得紧紧的,几乎要僵死在当场。
他听到殿下唤进,听到门打开,然后再无声息。
乐容那孩子一定傻眼了吧……他苦中作乐的想。
下一刻,他听到殿下问:”这屋里应当有备些助兴的玩意儿?“
黎身形一颤,然后低声道:”是……在左边第二个抽屉。“
重华歪了歪头,吩咐还愣在门口的乐容:”听到了么?都拿过来。“
因是放在抽屉里,那些闺房作乐的器具没有再用箱子收纳。
这要怎么”都“拿过去……乐容看看仍然背对着自己的圣人,却迎上阿郎幽深的视线,生生打了个激灵。他不敢再耽搁,先取了一对ru夹,奉到阿郎面前。
重华一笑,却不接,只是淡淡道:”给圣人戴上。“
乐容脸色一白,再看圣人,也一脸不可置信。他咬了咬唇,低低道了一声“得罪”,捏开ru夹就要夹上一边的红果子。
耳边却又听到阿郎的声音,不急不缓:“先揉硬了。”
“不,不!”黎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断了。他猛地避开乐容的手,不住后退,“殿下饶了阿黎,饶了阿黎。阿黎知错了,阿黎真的知错了……”甚至顾不上掩饰称呼。
重华静静看着他,直到黎停下了反反复复的求饶和认错,脸上的惊慌渐渐被恐惧替代,方才轻声道:”阿黎要拒幸么?“
这是宠幸,不是惩罚。
多年朝夕服侍的默契让黎立刻明白了重华的意思。
惩罚不容商榷,宠幸却是可以拒绝的——可只要他口中再说出一个“不”字,从今而后就再也别想爬上殿下的床榻了。
毕竟,非分而得曰幸。
不仅仅宠爱、怜惜是幸,但凡殿下的目光在他卑微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