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天电话通知我阅世那事成了,震惊之余,又听见她让我找时间签合同。
“今晚吧?就今晚。”她自问自答。
我说不行,得明晚。
“行吧,那下午带小李看写字楼去啊,我这边办离职呢,那几个老顽固咋咋呼呼的,烦死人,挂了啊。”
“等等等,顾姐姐,几点看完啊?”
“怎么了?耽误你什么事儿?”
她语气凌厉,吓得我出一身鸡皮疙瘩,忙说没没没,我大闲人一个,能有啥事儿啊。
临近中午,小孩的电话打来,问我回去吃饭吗。我说没忙完不回了,反问他想吃什么。
拖鞋啪啦啪啦响了半天,得意朝电话里说: “厨房好像还有菜。”
我一醒神:“别吃,摆几天了,楼上衣帽间又没锁,知不知道首饰盒在哪?”
“知道...那个,季叔叔,我可以吃耳环吗?挂展板上那些?”
我说可以,都可以。
拖鞋声又啪嗒啪嗒地踩回去,他问:“那今天去接艾lun吗?”
“接。”
得意语调昂扬:“行!我马上出门,坐地铁过来找.....”
“别出,在家里呆着,你不用来。”
通话因此沉寂了片刻,但凡小孩缄默,我们之间的交谈轻易能陷入僵局。
我僵硬地准备开口,得意突然问:“要是张惠惠她不还艾lun呢?”
我一愣:“为什么不还?”
“.......或者她明天才还呢?你是不是也明天回来?”
臭小孩,真想揍他屁股,“说什么呢?我晚上就回。”
回到餐位,小李点的双人套餐刚好上齐,她面前放的是水煮rou片,给我安排的是黄焖鸡,一顿饭满打满算40块钱,顾夏天给的午餐预算是50,她还省出往返地铁票。
小助理端着小碗和木筷过来,顺带捎上两瓶汽水。
“顾姐体恤季总,汽水可以额外报账。”她是这么说的。
我叫来店员,说打五件汽水的包,三件可乐两件雪碧,玻璃罐钱一块儿算。
小李落座先问:“季总,家里打电话啊?”
“是。”
“父母吗?”
“不是,我不跟老人住。”
“哦哦,那是你家小孩?”
“你误会了,我没小孩。”
她笑眯眯:“我知道了,是老婆?”一面盯着我的手指,“不对,是女友,也可能是男友?。”
我边拌饭边抬头:“你说什么?”
她语气惊讶:“难不成季总是单身?”
我没接话,挥舞着瓷勺闷头扒饭,她尴尬地将木筷放下,此前推断我会去接,故而迟迟不落,“.....季总别误会,我不是八卦,这都....都是顾姐的意思。”
牵扯顾夏天就更加诡异了,我不解地追问什么意思?
“这个....要不晚点你亲自问问她?”
见这么一说,我收敛神色,也不做特别的表情,只干盯着她看。这招对任何小孩都管用,何况李小墨芳龄二十五,留学归来直接入职,没上过几天班,世故是强装的世故,敲敲打打就碎了,同严彬那样的老油条不能比。
李小墨硬撑了片刻,收回目光,语气十分颓败:“我说,我说还不成?季总,你听了就过了,别往心里去。”
“能和阅世合作,大家当然很开心啦,只是顾姐有点儿.....她还是觉得这件事很蹊跷,毕竟你那晚上跟她又说了那些话....但是那边的人态度很好,呃,是非常好的那种,所以她想让我问问你,是不是.....是不是.......”
“.....你们以为我和严彬.......?”
她眼睛一亮:“季总,你太值得尊敬了......”
去他妈的!
李小墨跟着我忙活了一整天,尽管开车,可看场地要走的步数不算少。她虽然年轻,但总想让人觉得自己老成,学她的上级:无论去往何方都要踩高跟。结果不得不认输,坐在楼下喷泉边哭丧着脸揉脚。
“季总,还要看几家啊,我走不动了....”
我大致翻阅着记事薄的后几页,索性合上,“要不今天就到这吧。”
小助理满面愁云:“顾姐说不看完不行,不让我上她床睡.....”
空气缓慢地流过我俩身旁,迟钝、难堪,我花了一点时间消化信息,后尽力表现得像什么也没听见,任何事情都不联想,把谈话拉回正轨:“我知道有个地方挺好,不在市中,租金不高。明天我去问,要真合适我直接联系你顾姐,你就请一天假,在顾.....在家里好好休息。”
“这怎么行?”
“那你现在跟我去看。”
小女孩神色坚毅,胳膊一甩扛上高跟鞋,有些圆嫩的脚踝在石砖上踩着,像芭蕾舞演员刀尖漫舞。
黑猫不在,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