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掩了细缝,炭盆烧得正旺,偶尔涌进的冷风也没能吹散屋里的暖意,青纱床帐懒懒垂下,遮盖了阳光,依稀能看见榻上躺着的身影。
阮雪棠一夜好眠,醒来时双眼朦胧,脸被炭火和被窝烘得酡红,仿佛吃醉了酒,被子里的躯体一丝不挂,一身的暧昧痕迹,却是清清爽爽,显然被人贴心清理过。
被中还残存着对方的体温,他对着空荡荡的枕侧出了会儿神,记忆回笼,这才忆起他昨日与宋了知拜堂成亲,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前头那些倒也罢了,可后来宋了知不仅唤他娘子,竟然还闹着蹭了他大半宿,目前很有找人算账的想法。
但一想起昨夜他窝在宋了知怀中被喂了大半碗粥,又没骨气的赖在别人身上睡着,阮雪棠暗斥自己好没出息,无端失了几分底气。
昨夜二人缠绵完已是深夜,宋了知下床新点了烛火,重新端水为两人擦洗,换上干净的被单。屋里亮堂,宋了知看见阮雪棠凝在肚兜上的白浊十分心虚,连忙替他把脏衣脱下,像包粽子一样的将阮雪棠包在被中。
他忙完这一通,虽然身体疲惫,但Jing神还算好,准备吹熄烛火与阮雪棠休息,忽然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来,笋尖般的手指轻轻牵住他的手掌。
阮雪棠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烛光下洒落一小片Yin影,只见他一副别扭模样:“宋了知,我饿了。”
宋了知心蓦地柔软下来,用力回握住那只手,怜爱地亲了亲阮雪棠侧脸:“夜里别吃太多甜的,我去给你熬点粥吧。”
他穿好衣裳出屋,知道阮雪棠不喜油腻,特意用鱼糜混着青菜熬了碗白粥,见阮雪棠从被中露出两条白净手臂想要接过,宋了知怕媳妇着凉,索性将人连同被子一块抱进怀里,要用汤勺亲自喂他。
阮雪棠嫌宋了知腻歪,但他一大清早就被叶灵犀闹醒,本就休息不足,又经历两场情事,此时困得睁不开眼,半推半就地由着那家伙喂他吃了一些,吃饱后不知不觉就在熟悉的怀中睡去。
阮雪棠闷闷不乐,心想自己过去在战场受了重伤都还能杀敌无数,如今却没用成这样,将所有错一并都怪在宋了知身上。
这倒也不算完全错怪,宋了知自从喜欢上阮雪棠后,一直将自己放在丈夫的位置,理所应当地照顾和宠溺着心上人,遇到了什么事,阮雪棠都还没多大反应,宋了知便要先替他难过委屈,用自己的身躯替他遮风挡雨,把人宠得越发骄纵。
床边放了干净衣物,不再是女子裙装,而是月白色的长衫,淡淡的青蓝色为他增了几分风雅之气。阮雪棠刚穿上衣服,宋了知便端着早餐进来,笑道:“怎么醒了?我原想让你再多睡会儿。”
阮雪棠移开脸,不是很愿搭理对方。他心比针眼还小,仍记着昨夜之事,觉得自己被宋了知唤了几声娘子就失去分寸,着实丢了脸面,有心想扳回一局,叫宋了知也手足无措一回。
若论起杀人越货的勾当,阮雪棠随时能够冒出无数歹毒念头,可他并没有宰了宋了知的想法,一时竟不知要怎么报复回去,只能先按兵不动,等想到法子再整治。
用早餐时,宋了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阮雪棠的脸色,似乎没有计较昨夜之事的意思,稍稍安下心来,替他夹了一块糕点:“阮公子今日有什么打算?我想再去我爹娘墓前一趟,若是你也要出门,我便把皎皎留给你,自行租辆马车回去。”
阮雪棠冷情冷性,不明白他那两个大土堆有什么可看的:“你不是前阵子才去扫过墓吗?”
宋了知点了点头:“嗯,但我想着我们既已成婚,总该去告诉爹娘他们一声。”
他原在吃宋了知为他夹的那块糕点,听了这话险些呛到,瞪了宋了知一眼,还是想不通这家伙怎么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来。
然而待他反应过来,却又心生疑虑,素来黏人的宋了知今日竟没纠缠他一同前往,停箸问道:“就你一个人去?”
宋了知被阮雪棠问得发怔,老实答道:“我...我自然是想带你同去,可上次见你随我去爹娘墓上似乎没什么兴趣,又想你多休息一会儿,所以......况且上次你肯为我爹娘烧纸钱,我便已经很高兴了。”
他没想到上回不过是嫌宋了知动作慢才顺手帮着丢了几张纸钱进去,竟能让这家伙感动成这样,反令他有些不自在,犹豫片刻,遂将报复的计划先行搁置,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罢了,我在家也没事,与你同去。”
宋了知没想到他肯前去,当即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在阮雪棠额头上重重的“啵”了一口,又要忙前忙后开始收拾——他自己随意带两块饼子出发也就足够了,但一旦有了阮雪棠同行,他便需仔细准备所需之物,不仅吃食,连衣裳都替阮公子备了一件。
近日来天气都不错,地上的雪消融许多,又是阮雪棠掌着缰绳,皎皎一路飞奔,于正午之前便赶到了目的地。
宋了知一手拎着提前备好的祭祀用品,一手牵着自家媳妇,心满意足地上了山。
他之前携阮公子前来扫墓,虽然已经心意互通,但到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