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云相满脸疲惫,脚步虚浮的去上了早朝。
北堂巍坐在龙椅上,见云相脸色不好,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便关心道:“云爱卿,朕见你脸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
云相有些惶恐,“臣谢过皇上关心,臣身体无恙。”
“可朕见云爱卿脸色苍白,眼下乌黑一片,并不像无恙的样子。”
“回禀陛下,是臣昨夜不能寐,故而这般模样,都是臣的错,在皇上面前疏忽职守,还让皇上替臣担忧,臣请皇上责罚。”云相十分懊恼,为官将近三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之上,这般疏忽职守,可真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北堂巍摆摆手,说道:“云爱卿哪里的话,朕怎么会责怪你,云爱卿切记要保重身体啊,云爱卿不妨说说,为何事烦心。”
云相烦心事他哪里敢说出来啊,他难道要说,是因为自己的宝贝儿子一夜未归,很有可能已经被猪拱了,因此糟心并彻夜无眠的这种话吗?
云相正苦恼着该如何面对时,突然想起前几日,下属和他说的那件事,便神色凝重地说:“回禀皇上,现下已接近入冬,听钦天监的人说,今年降雨量偏少,边陲地区的农作物收成不好,冬天可能会比往年冷一些。若是如同往年一样赋税给朝廷,那里的百姓怕是会撑不过这个冬天。到那时,我朝难民数量便会随之增加。加之近年来,边陲地区本就不太平,我朝与噜达国大大小小的战事不断,届时噜达国定会趁虚而入,教唆那些难民暴乱,抢夺周边地区的财物。”
北堂巍对此事略知一二,云相的话,让他蹙紧了眉头,沉声道:“云爱卿所言极是,那众爱卿可有对策?”
北堂巍的话一出,便有抢着谏言的人,顿时朝堂之中变得吵杂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的北堂巍脑瓜子疼。
最后还是云相给出了合理妥帖的解决之道。
北堂巍捏了捏自己鼻梁,年纪越大,处理事情越是觉得心力交瘁,“行了,就按云爱卿说的去做,如果没其他事,就退朝吧。”
“臣等恭送皇上!”
北堂巍下了朝,直奔云宁宫,不知为何,今日心里有些隐隐不安。
守在云宁宫的太监见到北堂巍,连忙行礼,北堂巍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他进去时,洛云禾正在躺在贵妃椅上小憩,他看着那如嫡仙般的容貌,仿佛随时都会离他而去,让北堂巍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北堂巍上前,用自己的衣袖将他眼角的泪珠擦去,洛云禾不知道是否做了可怕的梦,皱着好看的眉在哭泣。
北堂巍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洛云禾哭的这般伤心,不忍他继续被梦魇缠身,轻声将他唤醒。
洛云禾听到声音,睁开了双眼,刚醒来时,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北堂巍替他擦掉泪痕,柔声问道:“云禾梦到了什么,哭的这般伤心。”
洛云禾摇了摇头,“没什么,梦到初儿了。”
北堂巍心中一痛,替他擦眼泪的手顿了一下。
“云禾,我……”
“今日下朝这么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洛云禾打断了北堂巍想说的话,那些话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已经麻木了。
十几年了,他已经认命了,不管北堂巍如何自责懊悔,他的初儿都找不回来了。
当年他刚生完孩子,Jing疲力尽,只来得及看孩子一眼,便做了过去,晕过去前,耳边还回响着孩子强有力的哭喊声,等他再次醒来时,北堂巍一脸凝重地坐在他身边,他张望了一下,始终没有见到孩子的踪影。
洛云禾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急忙问北堂巍孩子在哪里,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北堂巍嘶哑着声音与他说孩子不见了。
虽然找到了偷走孩子的人,却最终没有找到孩子,十几年过去了,他已经不敢再奢望了。
北堂巍摸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边陲地区粮食收成不好,怕生枝节,已让人去处理了。”
“嗯。”洛云禾望着窗外的海棠树,上面的叶子已经快落完了,他还记得要生北堂初的时候,海棠花正开的旺盛。
“皇上,你说我们的初儿还活着吗?”洛云禾不等北堂巍开口,自顾自地说:“我方才梦到初儿了,他让我别担心,还对我笑了,笑的那般好看,他还说他被好心人收养的事,那户人家都对他很好,他过的很开心,这明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我却当着他的面哭了,他看我哭,也跟着我哭,一边哭还要一边安慰我,哭的我心都疼了。”
洛云禾说这些话时,神情平静,没有一丝起伏,只有北堂巍知道,他的心里并没有表面上这般平静,那些伤痛只有他知道。
北堂巍遇见洛云禾的那年,洛云禾才刚及冠,清冷孤傲,不食人间烟火。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洛云禾却和当年没什么不同,岁月并为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而他却老了,他们之间有一道长达十年,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吾生君未生,君生吾已老。
若是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