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身份让沈大宝在鞑靼的生活过得异常艰难,生鲜蔬果自然不会再有,就连一日三餐好几次都要靠金鳞自己去领,甚至要借助武力威胁下人分配给他们食物。
沈燕北轻轻抚摸着沈大宝凹陷下去的脸颊,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爹爹?”
沈大宝睁开眼睛被床边的黑影吓了一跳,半晌后才认出来人的身份。
“闭上眼睛,爹爹抱着你睡!”
飞快的给沈大宝穿好衣服,沈燕北用被子把他裹起来抱在怀里。
“爹爹我们要去哪儿?”
“我们……回家!”
“记住爹爹的话,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发出声音,乖乖睡一觉,睡醒后我们就到家了……”
沈大宝点点头,尽管有一肚子疑问但他还是乖巧的趴在沈燕北怀里。
……
“侯爷,马牵来了!”
“我们走!”
……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汗王命我等外出办事。”
沈燕北用熟练的鞑靼语回答,将呼延灼随身携带的弯刀扔给守卫。
“这么晚有什么事儿?”
“事关重大不便透露,速速将路让开,耽误了要事你恐怕担当不起。”
守卫看了看手中的弯刀,犹豫不决。
“汗王佩刀在此,你敢违抗汗王的命令?”
“不敢!”
守卫急忙将路让开,“请!”
两匹黑马飞快的冲了出去转眼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沈燕北和金鳞一路向东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边泛白两个人才稍稍降慢了速度,原以为呼延灼天亮后才会醒过来,那时就算追赶也来不及,可沈燕北没想到的是,他们刚一离开王庭守卫就将此事上报,呼延灼很快便被属下叫醒……
追赶而来的鞑靼骑兵将沈燕北和金鳞团团围住,无数支拉满弓的箭杀气腾腾的对准他们,只要一声令下,三个人顷刻间便会被射成刺猬。
金鳞驱马挡在沈燕北父子身前,“我来掩护,侯爷你带着小侯爷冲出去!”
沈燕北却将沈大宝放到金鳞的马背上。
“怎么了爹爹?”沈大宝一脸懵懂的问。
“你和金鳞叔叔先回家,爹爹还有事要做,晚些回去!”
“不!我要爹爹!”
沈燕北神情一变,严厉道:“不许哭!记住你是沈家的后人,就是身上的血流干了也不能掉一滴眼泪!”
“侯爷……!”
“我拦住他们,你带大宝去京城找元宝公公,他会安顿好你们。”
避开金鳞担忧的目光,沈燕北安慰他道:“放心,呼延灼不会杀我。”
似乎为了佐证沈燕北话里的真实性,所有鞑靼士兵同时将箭收了起来,人群自动避让出一条通道,呼延灼驱马走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向沈燕北的目光却冷得像冰霜。
他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衣服,领口的扣子系错位,腰带胡乱挂在腰上,衣袍下摆沾着黄泥,沈燕北还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
不到一夜呼延灼下巴就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那双曾盛满深情的眼睛此时变得空空荡荡,犹如一头没有感情的野兽。
没来由的沈燕北心口一紧,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走!”
沈燕北大喊一声,扬起马鞭抽向金鳞胯下的黑马,伴随着震耳的嘶鸣声黑马朝着大齐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沈燕北的掩护下金鳞很快冲出了鞑靼的包围圈,两个时辰后他就能到达大齐边境,届时就算鞑靼人追上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两个时辰……沈燕北在心中默默盘算,将手中弯刀调转方向刀背对外,击退不断涌上来的鞑靼士兵。
……
胯下的马被砍断双腿,沈燕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温热的血染shi了衣衫,鼻腔里满是混着青草味儿的血腥气。
天蓝得没有一丝杂色,几朵白云被风吹到一旁挡住了刚刚冒头的太阳……
四肢被钳制住,耳边是乱糟糟的嘈杂声,沈燕北的视线渐渐模糊,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却猛地被人抓住胸口提了起来。
努力睁开眼睛,抬头对上呼延灼愤怒的目光……接着沈燕北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呼延灼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抬腿一脚踹在沈燕北的肚子上,把人踹出去三四米才堪堪停住。
沈燕北像一块破布趴在地上不能动弹,涣散的眼神空荡荡的凝视着天空,那片湛蓝却被黑暗代替……
泛着冷光的刀尖贴在脖子上,跳动的脉搏似乎能感受到刀刃的温度,呼延灼死死盯着沈燕北的脸,手中的弯刀以微不可见的频率颤抖着。
“为什么要逃走,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
沈燕北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涌出,将青草染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