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官道,尽是泥泞之路,糜烂的树叶、纠结的杂草、两旁丛生的荆棘混合在一处,路渐渐变得难走,马势只得放缓。
焰阙索性一跃而下,牵马缓步而行,也不管脚下鞋子衣服被烂泥污了个遍。
玄真虽不知他去往哪里,却未出声相询,只默默跟在其后。
不多时,有汩汩的流水声渐闻渐近,山间青草芬芳气息也异常浓烈。
焰阙不由停顿片刻,深呼吸一口——没有丝毫血腥之气,真好。
伫立良久,才又继续前行。走了约莫一盏茶功夫,远处豁然开朗,一座安详静谧的小山村尽落眼底,正是记忆中的模样。
玄真沉稳的眉目也不禁现出一丝讶然之色。若非有人识路,怕是找不到这么一处像桃花源般的神仙场所。
焰阙神思微带恍惚——已有多年未来,不知秀秀姐如何了?
他小时住在这里五年,因长相标致却又实属异类,受尽他人白眼。他有能力报复,却受娘亲交待不可以己之术欺负普通百姓,只有隐忍不发。
养父母无孩,本喜欢他的貌清神秀,最后也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对他不闻不问,渐离渐远,由得他一人自生自灭。
幸好有秀秀姐,唯一一个以正常人看他的女孩,待他如亲弟,总是偷偷给他带吃的,以幼小之力给他所能有的照顾。
他年纪稍长,便知此地不宜久留,遂毅然远离,独自出外谋生。好在他天生能力远超他人,又聪明绝lun,小小年纪独自在尘世中渡过十二年,坎坎坷坷,磕磕绊绊,历经红尘搅扰,他人唾弃,伪善者、狠心者、不怀好意者不知遇了多少,一一化险为夷,在千锤万练的重重磨难中迅速的成长,终至教任何人都伤不了他,反而怕极了他!
如今路过此地,让他想起童年带给他唯一关怀欢愉的人,苏秀秀。
当时他受她多方照顾,才在万般涩苦中寻得一线生机,保有他心底一方良善。
他在心中暗想,秀秀姐年长他三岁,如今算来已是二十有三,不知可有婚嫁?如未有,他定为会其择一年少华美,身强体健,忠善仁义之良人,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虽然想教玄真看清世界的恶,连月相处下来,却忍不住想将这世间的善一并展示给人家。
也许,潜意识中,他心头保留的净土,这唯一的纯真,不应就此埋没。而玄真,是唯一有资格能入他心头、能瞧清他内心的男人。
“此地是?”玄真先前忍住没问,此等世外桃源之地,未敢相信是真实景况,怕一开口,就打破了幻境。当见炊烟四下袅袅升起,身边人笑容徐徐绽放时,才确定并非幻境,终于出声相问。
焰阙揉了揉眼睛不答,只管往前走。
记忆中的房屋应该就在前面转个弯即能到。
近了,更近……焰阙心头不由狂跳,如死水般的胸腔内终于生了丝凡人的气息。
茅草屋仍在,但已非昔日景像。大约是不久前重新修葺了一番,很是崭新。
轻扣柴门,不久听到有人应声,门吱呀一声开启,走出的是一个中年汉子,见到焰阙非人类的发色及亮丽的容颜,明显一愣。
焰阙也是一愕,轻皱眉头:“苏秀秀可住此处?”
“死了。”中年汉子白眼一翻:“你是她何人?还打听她作甚?”
什么?焰阙蓦然一怔,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僵立当地半晌,赤眸隐有水雾漫起。
玄真内心纳闷,苏秀秀是何人?竟见往常目下无尘的焰阙会对一人如此上心?确乃罕见。疑惑的心房竟无端端起了一丝异样的滋味,教玄真心头惶惑,极是不安。
焰阙猛地欺进汉子身旁,揪住对方衣襟,厉声喝问:“她怎么死的?是你害了她?”桃花眼扬起,转瞬之间,竟是动了杀气——如果他所猜事实,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对方!
中年汉子奋力挣扎一阵,依然脱离不了焰阙铁一般的钳制,一张脸骇然惊惧:“你……你放手。”
玄真伸手搭上焰阙用力的手腕,轻声道:“焰阙,放手。”
焰阙扫他一眼,红眸怒气未消,手掌倒是松了。
中年汉子脱离禁锢,害怕得连连后退,最后竟嗖得窜进屋子,砰的一声将柴门关了个严实,仿佛就安全了。
岂知区区柴门,如何挡得住焰阙?不过焰阙没有破门而入,红眸微闪,甩袖而走。
玄真不知他想做什么,只有依旧跟在后面。见那本自瘦削的人,红发长至后腰,一身玄衣更显背影清瘦,如今又觉多了道不易令人察觉的寒寂……玄真的心上似乎缺了个口,隐隐作痛起来。
焰阙寻了他人,连骗带吓,仔细盘问才得知苏秀秀横死的真相。
苏秀秀本性善良,却红颜薄命,长到二九年华,被父母贪恋那几亩薄田,一纸婚书将其续了中年男人作妾。谁知男人吃喝嫖赌样样Jing彩,唯独谋生技能半点也无,且一个不如意即对苏秀秀非打即骂。
男人经常早出晚归,跋涉几十里地去镇上赌钱,越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