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烜:“什么意思?”
季应龙摇头叹气:“你这书真是读得脑子都傻了。你想想,无论是我的炼器炉还是指路司南,想要发挥作用,就必然需要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而假如没有灵气,只有怨气、魔气呢,又会如何?”
顾文烜一时没顾得上他话里的嘲讽,茫然道:“至于吗?”
季应龙伸手在一直拢住两人的光罩上一碰,霎时那白膜碎裂成无数光点,消失殆尽,符纸破破烂烂地飘落在地。顾文烜吓了一跳,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道:“如你所见,这只是一个最简单、最不耗灵气的小符阵,就算身处凡界,也不可能只维持这么一会儿。”说着一手放平,那些符纸碎片打着旋凝汇在他掌心,幽蓝火光猛然窜起一截,将符纸化作飞灰。
顾文烜终于认真起来,在席上微微坐正,承认眼下所见的确实太不合常理:“可照你的说法,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之前全无察觉,现在又发现了?”
“你忘了锁灵咒?”季应龙满是悲悯地看了他一眼,嘲讽二字清清楚楚写在脸上,“这东西说着好听,一来是限制修为豁免因果,二来为防走火入魔静心凝神,说是非生死攸关之际不得解,其原理无非是封住几处xue脉,灵气也好魔气也罢,进不得出不得,将人密封成个罐子。确实安全,但如此一来,也封住了对灵气的感知,能察觉到才怪了。”
顾文烜回过味儿来了:“你研究得这么透彻,是不是打算悄悄解咒?”
季应龙被识破了也不反驳,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连我这特制的炼器炉都用不了,凡界灵气究竟匮乏至何等程度,或者说,天钥此地怨气究竟浓重到何等地步,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先前拆解司南的时候我就察觉有些不对,多是胡乱猜的不着边际,不好说出来吓唬人,眼下是有了证据方才敢和你说。我就不信你没察觉到,大家自从来了天钥便愈发心神不宁浮躁易怒,如沈秋义这般最是明显,我隔着墙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慢吞吞咽下一口饼,又想到什么趣事儿似的笑了一下:“呵,非生死攸关之际不能解。你说当一个人的正处在生死攸关、神魂几近失控之时,恰巧又身处戾气浓重之地,会如何?”接着他自问自答:“走火入魔,灵气逆行。”至于如何死,便不必详说了。
顾文烜心思百转,面色几度变化,终于道:“你说的对,如此不谨慎,是我的过失。但,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这般严重,显然并不是我们这群小辈能应对得了的,如陆子凌师弟那般明显只是下山历练,凌霄怎会让他身处险境?”
季应龙:“司南在何时失灵的你还记得吗?距今也不过数十日。或许只是某些地方有问题,比如天钥;又或许和他误入的幻阵有关。与其总以从前并未如此严重来反驳,不如想想是谁用了何种手段,才能将这事态隐瞒至如今。”
顾文烜凝重道:“事关重大,还是要先回禀掌门才行。”
季应龙自斟自饮,淡淡道:“若是怕了,现在走也还来得及。”
顾文烜楞了一下,忿然拍桌:“我像是那种人吗?”光吼了一嗓子还觉得不解气,莫名其妙动手抢过他手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本是想气他,反被那酒辣得舌头一麻,险些要一口喷出来,忍住了咽下去,面色隐隐扭曲,甚至怀疑季应龙是不是偷学了凌霄的六意决,这到底什么酒?!
季应龙半点没气着,被他这样子逗笑了,悠然咬了一口饼,道:“你这是打算当圣人了。你也别问我,我和你不同,我惜命。”
顾文烜没搭理他这话,自顾自道:“邱文极、陆子凌和沈秋练他们心性沉稳,知道分寸,不会轻易解咒。沈师弟心性浮躁了些,你那儿可有什么静心经之类的东西先给他压一压,免得出事儿。掌门那边儿有指示前,先靠咱们自己多注意些。天钥数十万百姓,又有天子坐阵,就算是当年的燕离,也该掂量掂量轻重。”
他这话给季应龙提了个醒,道:“陆子寒不总觉得这几年凡界出现的魔修和燕离有关么,说不定还真有点联系。魔修中那些传言你听说没?”
顾文烜点头:“有所耳闻。”无非是些颠三倒四狗屁不通的顺口溜,什么魔尊一出血月现世、修仙之道作茧自缚,修魔之道易如登天云云。且不说修真界中红月并不稀奇,每个月都出来蹦跶几次也没见什么妖魔鬼怪出来闹腾,单说易如登天这四个字就够让人无语了。
易如登天?感情他们是真觉着飞升挺容易的是吧?
他道:“那些疯子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值得信。”
季应龙不置可否,从怀里摸出一只裂了口的瓷瓶递过去:“沈秋义给的那瓶血还剩几滴,由此做引,虽然没有我炼制出的法器辅助,不知道能不能寻到魃,总算是聊胜于无。”
他递过了瓶子,又把杯子举到他眼前,也不说话,只默默盯着他。顾文烜被他盯得发毛,秉着不和伤者计较的心态给他斟了酒,那杯子才心满意足地收了回去。
季应龙轻晃着杯,微光在杯中分分合合,他状似无意地道:“若真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