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云朝历代的皇帝们倘若知道云帝和一个男人在鸾回殿翻云覆雨,闹得外头的太监、侍卫们都隐隐约约听到了响动,或许会气得从陵寝里爬出来掐他的脖子,可不管生前多么煊赫的人物,死后都无法再耀武扬威,和那些他们过去不屑一顾的的小人物也没什么不同。
一个是替自己做尽“脏事”、背尽骂名的心腹,一个是过去中了大用、将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用处的小情人,云帝哪个都不想“夷灭三族”,把鹰扬卫将军谢长安和太仆卿何厌各打五十大板——都罚俸半年,又责令谢长安亲自将云氏押解给何厌,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何厌只差没咬碎满嘴银牙。
他心中生出无尽的危机感。
云帝为什么会对这个愣头青如此宽容?连他当着官差的面将逆党掳走都只轻描淡写地“罚俸半年”了事,这和云帝一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行事作风迥然相异,让何厌不由怀疑姓谢的小子是不是给云帝施了法。
何厌把不满藏在心里,谢长安可没那么多顾忌,君命不可违,就算他和云帝关系非比寻常,谢长安知道那个女人是不可能活下去的了,除非他和媳妇儿翻脸,带着她“远走高飞”,可“逆党”归“逆党”,她还没出世的孩子,总是无辜的。
谢长安决定吹吹枕边风。
“媳妇儿,不能放过她的孩子?只要把他送去别的地方,不让人告诉他他的身世,那他对你、对咱们的孩子,不就没有威胁了吗?”
云帝抬头看他,眉心皱出浅浅一道痕迹,谢长安在山上待了太长时间,虽然学了一身在云庭来去自如的绝顶功夫,性情也洒脱明朗,真挚热忱,可在其他方面,真可以说一窍不通,也不知道曲阳侯是怎么教他的。
谢长安亲亲云帝裸露的香肩,低声道:“看在咱们孩子的份儿上,留他一条命吧,好吗?”
云帝手指动了动,说:“没有下回。”
谢长安眼一亮,没想到媳妇儿真的会答应他的请求,从那天鸾回殿媳妇儿的态度来看,他还以为媳妇儿永远都不可能对“逆贼”手软呢!看来“暴君”也不是不可能变成“仁君”,只是需要一个慢慢儿变化的过程。
“媳妇儿,你真好,明君圣主,菩萨心肠,宅心仁厚,人美心善……”
谢长安把所有能想到的溢美之词都拿来吹捧他。
云帝:“……”
他心想,谢长安怕不是个傻子吧,傻子也能有那么好的武功吗?但凡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放虎归山,徒留后患。难道还要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谢长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入冬时,护送明珠公主北上和亲的李必终于回来了。
他如今的身份不再是鹰扬卫的将军,而被云帝放到军营中Cao练士兵,其意不言自明。
李必的洗尘宴很热闹。
众人都很高兴,这个说没有李将军偌大云都简直黯然失色,那个说也不知匈奴的姑娘有没有看上咱李哥的,还有的吃了几盏酒就借酒撒泼,摇摇晃晃地要按匈奴人的习俗和李将军摔跤。
李必把众人都敷衍得眉开眼笑。
酒过三巡,划拳声、调笑声几乎掀翻屋顶,李必终于腾出功夫能喘口气,见谢长安不要小娘陪,也不划拳,就在那儿一盏一盏地吃酒,觉得奇怪。
“小谢,不,谢大将军,不过数月不见,你怎么变化这么大,看上去深沉了不少啊,难道我不在的时候云都又兴起新花样了?”李必也吃了不少酒,说话比清醒时放得开,他轻笑着问:“是不是遇见什么烦心事儿了?和李哥说,李哥是过来人,对青楼女子,总比你明白该怎么应付。”
谢长安道:“……李哥,不是,没有。”
李必哈哈一笑:“行了,别装了,看你那样谁还看不出来?你忘了上回你还得意洋洋地和我炫耀在这儿和小娘厮混了两三天?你忘了,我可没忘。怎么,今儿不去找她了?还是我们小谢天纵风流,又把旧人换了新人?”
谢长安又吃了一盏酒,低下头,苦涩道:“没有,李哥,我不是喜新厌旧的人。”
李必打趣道:“那,难道是她又攀了高枝儿,看不上你了?不能啊,我一回云都,哪哪儿都是你连升两级的好消息,你如今可是鹰扬卫的大将军啦!二十岁的大将军,打鹰卫建制以来也没有过,圣上还封了你曲亭侯,将令尊擢为曲阳侯,这是多么隆厚的恩宠啊!小谢,李哥看,你将来一定前途无量!莫说极宴楼,整个儿云都难道还有我们小谢配不上的女人吗?”
谢长安心里说,当然有,那个“女人”的身份,别说他,整个天下也没有配得上他的人。
“也不是。”谢长安别别扭扭地道:“只是,他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李必道:“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么物件儿,哪儿能你想她什么样她就什么样?小谢啊,你可不要陷在自己的幻想中走火入魔啊。”?
谢长安愣了愣,李必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云帝比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