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不舍跟着方必而走,他脸上神情冷淡,全然不似和她说话时的样子。
一旁走来的几位夫人不巧听了两个人的话,笑得暧昧,朱夫人捂唇笑着,眼尾的几缕细纹不容乐观。
朱夫人走过来道:“萧夫人与萧将军果真是如同城中所传言那般,琴瑟和鸣,让人羡慕啊。”
与裴宜笑熟识一些的张夫人也是淡淡笑了下,“也是合该宜笑有如此福气。”
几个人一同坐在凉亭中,说了会儿话,大家的注意力便又转移到了正在湖中心对诗的少男少女们身上,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因为对不上诗被人笑话哭了,哭得梨花带雨。
对面船上的一个锦衣少年郎挺身而出,告诉了那哭包姑娘该如何作对。
两个人都红了脸,不知所措。
裴宜笑也是微微抿唇笑了下,回过头来,朱夫人等人得去给看看小平安,张夫人已经去过了,便留了下来。
人一少,张夫人才坐到裴宜笑身边来,颇有些为难地说:“宜笑,虽说我年纪虚长你许多年岁,可我还是舔着脸想要同你请教一事。”
裴宜笑受宠若惊,笑着说:“夫人但说无妨,若是我知晓的,定然是知无不言。”
张夫人没有松气,反而是更加紧张起来。
她紧攥着自己的手指,仿佛那话有多么难以言说一样。
裴宜笑轻声安抚:“夫人放心便是,你今日与我说的,我必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张夫人又拧巴了好些时候。
身后的哄笑声将她惊醒,她才别开头,咬了下唇瓣,下定决心对裴宜笑道:“我是个苦命的女子,嫁入他们张家之后,事事恭顺,可他却待我如冰,夫妻离心,他流连花街柳巷,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说到难处,张夫人垂泪,裴宜笑将绣帕递过去,张夫人擦了擦眼角。
这种夫妻之事,与外人说有些不大好,况且她与张夫人也不算太熟,她若是对张家的是品头论足,终归不好。裴宜笑正想阻止,张夫人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家中婆母说我懒惰,四体不勤,可我自问,对那个家已经是事事尽心尽力。嫁入张家六年有余,夫君待我冷淡,只有一女,婆母更是嫌弃至极。”
张夫人紧紧攥着手,指甲仿佛都要掐进了血rou之中。
裴宜笑愣了下,不自觉想到了自己,过去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她性子窝囊,便任由温家的那几个人磋磨,事事都温驯至极。
上一辈子,她最恨的还是自己。
恨她自己非要强嫁,恨自己性子窝囊不知反抗。
她心中触动,此时她面前的这一位,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张夫人已经上手,抓住了她的手,张夫人手心中的薄汗,黏糊糊的粘在手上,裴宜笑还是淡淡温柔地笑着,“夫人想要问我的,是与家中之事有关?”
张夫人点头,“素问你与萧将军琴瑟和鸣,萧将军更是宠妻,萧老夫人也待你极好,其中可是有什么诀窍?”
果真是问这事。
裴宜笑对上张夫人期待的眼神,一双眼眸之中只倒映着她温柔漂亮的面孔,她眉头轻轻蹙了下,只是将自己的看法说给了张夫人听。
裴宜笑道:“将军与我,是心意相通,我们二人是真心待着对方,故能如此和谐。夫妻和谐了,家中的老太太自然也就和谐起来。”
张夫人的眼神渐渐暗淡,从期待变成了失望。
她也是松开了裴宜笑的手,缓缓垂下头来,“我与夫君,早已经是如同陌路,相看两相厌,如何能真心。”
裴宜笑沉yin片刻,“如果真是如此,为何不和离?”
裴宜笑呼吸一滞,仿佛将张夫人看作是上辈子的自己,那个看不清事实也抽身不了的自己。
这一句,她仿佛也是说给上辈子的那个自己听的。
哪里知道,张夫人一听,脸色都变了,从白到绿,好不Jing彩。张夫人紧蹙着一双眉头,站起身来,垂眸淡淡看了眼裴宜笑,“萧夫人莫要与我玩笑了,和离?我这般年纪,和离之后怕不会被人耻笑,日后整个皇城,便都是我的笑话了。”
裴宜笑张了张嘴。
还未出声,张夫人已经转身,“我想起另有他事,便不在这里打搅萧夫人了。”张夫人提着裙摆出了凉亭,阳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可好像也挥不开她身上浓浓的Yin沉。
裴宜笑垂眸,并未追去,只是摇了摇头。
她对张夫人提出“和离”,是未经考虑,张夫人心中也是自有计较,她到底是多言了。
可若是有一日,萧重如此对她……
她一晃神,便又笑了,用团扇打了打自己的额头,她又多虑了,萧重对她的情意,她怎么会去怀疑呢。
她自个儿坐在这里无聊,思琦又是久久未至,她便起身来去院前走了走,院前摆放着的糕点Jing致香甜,一些贪吃的小孩儿便赖着不走,吃得满嘴都是碎屑。
一旁,传来了杯盏碎掉的声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