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乌黑长发……总之,不要在大夫们诊疗结束前,出声打断他们的思绪。
基本情况已由庾令白转述过了,四名新来的大夫很快一一诊过脉,聚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来。没一会儿,看着最年长的一位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我等已看过了。”
“如何?”符骞尽量控制了音量。
“将军不必担忧,这位姑娘是受饥受冷,外加Jing神紧绷,这才导致正气亏虚,风寒入体,发为热像。”
受饥受冷,Jing神紧绷……符骞闭了闭眼,又问:“好治吗?”
老大夫捋捋一把白须,道:“年轻人底子尚在,喝几服药,好生用细粥调养着,几日也就好了。若要保险,便再喝几剂扶正安神的方子,便连根也都去了。”
“都开来。”符骞毫不犹豫道。
一旁早已备好了纸笔,老大夫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地就写下两张方子,这胸有成竹的气势才让符骞心下稍微有了些底:看来的确是不重。
老大夫又嘱道:“先用凉巾子给她敷上,待醒了服药,若症状有变,须得使人去寻老夫,方子是要时时调换的。”
符骞一一记下,命庾令白将他们都原路送回。婢仆很快按方子熬了药送来,他令人放在炉子上温着,又使人取来冰盆、棉巾并一份小米粥,以备连微中途醒来。
自己则一手握住连微的手,另一手拧了棉巾,过会儿觉得棉巾被捂热了,便再拧一个。
中途庾令白进来问过是否令侍女替上,他平静地摇头。
一夜无眠。
天色转亮时,连微的热度总算是退下来少许。符骞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一成不变的姿势而僵硬的胳膊腿,又垂头看了一眼榻上总算不再苍白得毫无生气的女子,眸中一闪而过释然又温柔的笑意。
但这一点柔软也就仅限于此了。他披衣踏出院门时,丝毫不见熬了一夜的疲惫,反而像柄染了血的宝剑,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锋锐。
符骞甚至没有用早膳,径直就往将军府的地牢去了——在白曼青被押进去不久,寇平也被带到了这里。城中官家的牢狱和将军府的地牢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在这里更方便做一些不那么适合公之于众的事情。
算账的时间,也该到了。
现下还只是凌晨时分,照理说牢中犯人都该正睡着。但水牢是什么地方?犯人的手足都被铁链牵扯固定住,寒冷刺骨的水直淹到唇边,一个不慎都可能呛水,更不用说睡觉了。
所以白曼青第一时间便发现,死寂的地牢中竟然回荡起了脚步声。
她被浸了这么一晚,已经觉得头重脚轻,昏眩间呛了好几口水。这下发现来人,也顾不上心底那些小心思了,连忙喊道:“我愿说!我…我知道连姑娘的消息!快放我出去!”
来人却没应她的话,步伐节奏不变,一双靴子停在她面前:“你倒是说,你知道些什么?”
是将军的声音。白曼青即使已经快被冻僵,依旧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她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仗着自己这数年的时间,想讨一丝情分了——这男人对后院的大部分人,无情得堪称冷血。
她只敢放低了身段,搜肠刮肚地把一切可能沾边的事都说出来:“今早都督,不,那人本是打算将连姑娘带去坊口……”
她事无巨细地说,期盼着其中有什么讯息刚巧是将军需要的,就能救自己一命。符骞不置可否地听了一段,忽然道:“澄园中,是你与寇平里应外合,将连姑娘掳出去的吧?”
事到如今,白曼青心知是瞒不住了:“是、是奴一时糊涂……”
符骞打断了她:“连微在澄园中总共也没呆几日,以她的个性更不可能与人结仇,你为何要害她?”
白曼青没想到符骞会问出这样的话,一时怔住。良久,她艰难地往前挪了一点,以让自己仰着头时能通过水牢狭窄的空隙看到这个男人。
符骞冷淡地俯视着她。
白曼青忽然不想为那一点点微薄的希望挣扎了。她直接问道:“将军是真不明白?”
符骞皱起了眉。
看到这样的表情,白曼青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回答。她扯了扯嘴角,轻声道:“连姑娘确实与人为善,可单凭她入园数日,就占据了您大半目光这一点,已注定她不会得到多数人的善意了。”
哪怕是自以为看清了局面,早早放弃了将军的自己,也在这样的幸运儿真正出现的时候,生出了酸涩和不甘。
符骞道:“我在接你们入园时,都有命人传话,问过你们是否情愿,也告诫过你们不要多想。”
白曼青终于垂下了仰得酸痛的头颅,惨然道:“是不是多想,又岂是一句传令便能决定的?”
都是大好年华的姑娘,将军又是直接或间接救下她们一命的人,日日呆在这样的人物的后院,朝夕相对,甚或还会被带去宴席上同座同席,哪能不生出点心思?
符骞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