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已然无法护佑,待他身殒后,能否请我替他继续护佑。”
良齐偏头直视徐巍,缓缓问道,“那侯爷可答应了?”
赫赫显贵的侯爷在阳光中轻叹了口气,“我没有,我甚至没有让他把话说完。”
良齐眼角弯着,“南安侯自承爵位起,便历代皆鞠躬集萃,为大庆江山奉献一生。无论日后是何人坐上主位,对于徐家都是一样的吧?因为徐家自始至终忠于的,都只是巍巍皇权而已。人只是皇权下的一具傀儡,名称是谁,脸颊像谁,身高与性情,于皇权来说,都无所谓。”
他一直秉持着低调和冷静,如今这番突如其来的大逆不道,令徐巍讶然侧目。
“良大人,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你说的不错,当时的我不想将徐家一并扯进去。所以我打断了薛廉接下来的话,现如今再回想起来,我倒觉得,当时应该让他说下去。”
良齐眼睫颤了颤,“侯爷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
“薛廉当时的情况,是先皇年迈,太子病弱,姓名已然无法保证延续多久。三皇子、五皇子在朝中根基尚浅,且一个终日不见人,一个岌岌垂矣,已是回天乏术。剩下一个九皇子,现如今我们的陛下,却是被杨慎所护佑,他的对立面。你说,这种情况,薛廉想让我延续他的使命,护佑谁呢?太子吗?”
徐巍低下头,自我否定道,“不,不会是太子。薛廉对于太子的病最为清楚,他不会让我因为这个不确定性就拉上整个南安侯府。”
甲兆在后面的呼吸一滞。
徐巍接着道,“可当时的前朝朝中,皇室子弟再无其他。良大人,你智多近妖,又.....又是薛府旧人,能否帮我想想,薛廉生前这最后一个愿望,到底指的是什么?”
良齐无辜地眨眨眼,“侯爷莫要拿我打趣了,那时我不过是幼儿一个,这些朝堂纷争我如何能得知?”
徐巍目不转睛盯了他许久,眼前这位年轻人,眉眼轮廓长得极好,天生的眼细而长,眼尾轻轻下垂,显出副彬彬有礼的温和来。他肩背也永远挺得笔直,长身玉立,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度来。
那是一种天生的高贵,是与生俱来的华美雍容,恍若一颗沉静的璞玉。
那天徐巍看着他看了很久,久到甲兆都快伸手摸向腰间的剑了,生怕一个不对这位久负盛名的将军会忽然出手。
“良大人,”好似快要石化的徐侯爷忽然道,“今日你府中不太平,我会同外头的巡城兵说,加派人手做好防护,我就不多打扰了。”
良齐闻言欠身行了个礼,岔开话题,“侯爷放心,不日刑部便会审查好吴平之的罪证递交陛下了,这一仗,是我们胜了。”
“是你胜了。”徐巍眼里饱含着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回礼过后,便大踏步离开了良府。
甲兆在身后面露担忧,“公子......”
良齐摆摆手遏住了他的话头,凝望着徐巍远去的方向。
“他的一念之差和徐家的自私,才造就了现如今庞大不可一世的周党和.......我。”
苍茫的碧天红日连霞,风裹挟着片片白云自东向西静谧地飘着。
良齐被日光裹成了金红色,他沉默地站着,周遭是徐巍说好加派的重兵和一个个向外抬的刺客尸体。
血迹斑斑的府门台阶,猩红色一路延伸至两侧蜿蜒的游廊。
良齐透过眼前凌乱的景象,不自觉回想起了十三年前的薛府。
“那时的薛家百口惨死府中,徐巍独身保命。若你同他一样抽身至外,现下也能保得一方平安吧?”
他忽然蹲下,用手捧起一地细小的沙粒,喃喃自语,“大人.......为了护我,你可曾后悔?”
☆、天牢
落霞千顷, 黑夜缓缓侵蚀了整片天空。兜头的Yin云漫过天际,将升起的圆月遮蔽了个干净。
天牢里依旧chaoshi, 有竹节虫爬过角落, 发出Yin冷的声音。恶臭萦绕鼻尖, 腐烂的腥气仿佛是冤死的灵魂环绕身侧。
吴平之将自己蜷缩成了个脏兮兮的rou团儿, 瑟缩在角落, 牢中仅凭一支苟延残喘的烛火发着幽幽亮光。
再等等。
尚书大人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再等等, 周璁一定会来救我。我替他办了这么多事,他肯定会来救我,他舍不得失去我这么听话的狗。
只是天牢闭塞,那种如死般的静谧无时无刻都在啃食灵魂。吴平之无法得知任何外界消息,明日午时吴宪就会被处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吴大人擦了擦汗, 多年来的酒rou放纵生活令他一顿不吃就饿的两眼发昏。忽然,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
来了!
周大人来了!他果然不会放弃我!
吴平之一扫先前的虚弱, 从地上薄薄的席面一跃而起,猛地冲向牢门喊道, “大人!周大人!我在这里!”
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