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了,还故意跟她对着干!许鹿难以置信地瞪他, 瞪了几秒,脸一变, 主动伸手抓他手臂,摇晃着:“表哥……”
陆俭明瞬间绷不住表情。
交叠着手指,伸手在她眉心间弹了一下:“冤家!”
许鹿露出一点得意的笑, 胳膊伸到陆俭明腿上,够他搭在腿上的手。
陆俭明低头, 看她一截手腕从宽松的白色睡袍里伸出来,被他黑色的西裤衬着,手指青葱似的白嫩。
陆俭明倾身将另一只手里的冰块放床头柜上,状似随意道:“说点别的……叔叔提到的你亲生父亲, 你怎么想?”
许鹿眼睛虽然肿着,但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垂眼玩着陆俭明腕上的皇橡,钢表微凉,许鹿触到后停了下,随即说:“既然他两年前见过我,但是又没有下文,应该也不是很想认我吧。”
其实直到现在,许鹿对自己养女的身份还不太有实感,她伤心陈美珍的痛苦,但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因为陆俭明说的对,她一直没有缺过爱,许志平和陈美珍让她有面对真相的底气,因此如果对方不想认她,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陆俭明问:“真的不想?”
许鹿沉默了片刻,小声说:“也有一点点想,想知道我那个……亲生妈妈为什么会落到那么艰难的处境。”
说不好奇,也不尽然。毕竟没有人能逃过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疑问,虽然不知道也不会影响什么,但最好还是能知道一下。
陆俭明笑了笑,覆上她转自己腕表的手,说:“记得叔叔提到,他给你母亲迁坟吗?”
农村里对于早逝的年轻人,尤其是女孩,不能入祖坟,都是找处荒野埋了,置一处潦草孤坟。
他找到了秦枝老家,给秦枝迁了坟。
许鹿点点头,不管这个举动是出于愧疚、怜悯还是别的,至少说明,他没有那么负心。
陆俭明说:“他不认你,未必是不想,也许是因为有顾忌。”
许鹿心里莫名酸涩:“顾忌自己现在的老婆孩子吧。”
陆俭明直言:“是顾忌你。”
许鹿一脸不解,起先是不明白这句话,很快开始不明白陆俭明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陆俭明引导她:“他当过兵,两年前遇见你,也许如今一直就在你身边?”
许鹿呆滞了片刻,喃喃道:“可是我跟郭胜意已经认识好几年,而且他也没当过兵……”
陆俭明:“……”
许鹿拧着眉,记忆倏然回闪到鳗鱼饭的餐桌前,有人跟她说,以前在西北当兵,她眨了下眼,又想起两年前在露天咖啡厅,伸到自己头顶上安慰的手,以及更早之前,在一场宴会上。
她撞上那人,那人却说:“你这个小姑娘,比较合我眼缘。”
许鹿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陆俭明。
陆俭明低着头,对上她的视线:“不是问我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我也就比你早知道几个小时。”
他道出她心中所想:“从霍连庭那里。”
许鹿说:“不可能,你骗我。”
陆俭明看着她,没说话。
也根本不用再多说,许鹿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她一直觉得奇怪的、霍连庭对她的种种特殊关照,都有了解释。
她拉高被子,蒙住自己的脸,脑子里有点乱。
陆俭明看着她铺在枕头上的黑发,说:”他不是不想认你,是因为那会儿叔叔阿姨离婚,他不想你更难过,所以没有表明身份。”
陆俭明回忆茶室里,霍连庭牵动嘴角时的苦涩、遗憾和忍耐,想必内心认回许鹿的想法十分强烈。
许鹿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可我爸妈是因为他才离婚的。”
陆俭明说:“他不知道叔叔阿姨之间有内情。”
“你还帮他说话!”许鹿猛地掀开被子,瞪他,“你们不是竞争对手吗?什么时候这么惺惺相惜了!”
说完她又把被子拉上,陆俭明笑出声,拽一缕她的卷发:“幼稚。”
“我那会儿刚知道你身世,也不太在状态,所以没有详细问他和你母亲之间的事,但我之前查过他,查出来的东西不多,只查到他每年清明会去怀城的墓园。”
一个每年都会去悼念秦枝的男人,他们之间的纠葛,或许比许鹿以为的要深。
许鹿闷声说:“那也不能说明他是个好爸爸,霍思思还那儿样着呢。”
“好不好,也得看教的是什么样的孩子。”陆俭明说,“他没有儿女,只有霍思思一个孩子,你觉得他能对霍思思不好?”
只是半路出家,总有些力不从心。霍思思心思沉,早年霍连庭忙于事业,从福利院里领回来后,主要是他在世的妻子管教,后来她去世,霍连庭也拿出过不少心思,生活、学习、交友……各方面都把关,但那时霍思思已经是个颇有主见的少女,很少与霍连庭交心,家里人少,外面怀揣恶意的人却多,霍连庭要顾忌他和霍思思的养父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