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你这样是不对的!”
森尔格一愣,扑哧乐了:“我什么时候做过一件对的事?”
最后他们达成了一个交易,森尔格提供给瓦安冬必要的食物,希文耶把自己的军装和奖章给他——是森尔格提出来的,他说他也想过过军官的瘾。他嘴上这样说,可等希文耶把东西交给他,他穿上那笔挺的军服,又佩戴上金光闪闪的奖章,又不这样想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真正的军官。森尔格照着镜子,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滑稽的敬礼,他心满意足地回头,命令众人道:“以后叫我森尔格上校!”
实际上,上校是瓦安冬的官职,希文耶的制服是少校级别。
瓦安冬决定振作起来,他内心虽看不起希文耶,可又被迫要跟他当天涯沦落人。然而他们的友谊也非常戏剧化,就在希文耶用军装换得胜利的第二天,他在二人简短的交谈中,得知瓦安冬被流放的原因是他的民族血统,这下事情可大不一样了,他头一次破口大骂,摒弃他那点自矜的骄傲,嘴唇和手指一起颤抖着。
“你这冬拉的暴徒,野蛮人!我就不该救你!”
希文耶终于硬气一回,仿佛他为瓦安冬献出的奖章其实是无价之宝,让他腾空一跃,不再是这间屋子里地位最低下的人,成了倒数第二低下的。他对着瓦安冬皱眉绷脸,怨恨起来,瓦安冬冷脸相待,希文耶更是跳起脚来,脸上的白粉掉下来,他意识到,连忙用手去接,他就这样一边跳一边接,往掌心吐口水,把白粉继续抹到脸上去。
森尔格刚好进来,见希文耶疯癫的样子,捧腹大笑,连问瓦安冬究竟发生了什么。瓦安冬也一肚子怨气,照实说了,森尔格听了,咯出一口浓痰,朝希文耶喷去,大骂:“你是什么玩意儿!也敢骂上校!”他说罢,严肃地整整从希文耶那儿拿来的军装,对瓦安冬说:“瓦安冬上校。”
瓦安冬会意,也回敬说:“森尔格上校。”
森尔格立刻笑逐颜开,胳膊搭上他肩膀,俨然一对军营好兄弟。森尔格接着道:“你受委屈了,瓦安冬上校,你放心,在这里,永远不存在民族歧视,我以森尔格上校的名义发誓!”
总之,瓦安冬莫名其妙地发了场病,整个世界都变得荒诞了。后来森尔格邀请他一起上阿敏,瓦安冬为了讨好他,同意了,他们仨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做爱。阿敏以前是件破烂的衣裳,从一个士兵的身上扒下来,另一个士兵就能接着穿上,现在她成了一条两面都能睡的床单,挤在两位少校中间被拉来扯去。有时候她在想,这两位上校究竟是在一起cao她,还是把她这条破烂的床单当作遮羞布,好进入彼此的身体中。
其实他们仨混在一起的时候,蒙卡也在。他们躺在床上时,蒙卡便藏在床下,他们在沙发上翻云覆雨,蒙卡便躲在沙发后面,他们在树林里打野战,蒙卡就在Yin沟里喂蚊子。森尔格不再是下士森尔格了,他成了上校森尔格,于是有资格跟他共同使用阿敏的人成了上校瓦安冬,而不是下士蒙卡,下士蒙卡只能躲藏起来,听着女人的呻yin声,抚慰自己。
瓦安冬依旧在找那个脚心有痣的少年,却怎样也找不到,他不愿求助于森尔格,森尔格可以大方地跟他分享阿敏,但关于那颗痣,一点一丝他都不愿让旁人知道。有一天,他从望远镜旁边发现了一只长笛,他捡起来,试着吹了一段,于是他又听到了内心里的旋律,自那之后,他便又能在望远镜里看到那个少年了,他渐渐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少年只会在笛声与望远镜中出现。瓦安冬开始闭门不出,整日呆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吹笛子,在望远镜里欣赏美少年的裸体,可是那少年从未转过头来,也从未抬起他赤裸的脚掌。
他沉迷于镜中世界的这段日子里,粮仓见底了,人们提起绿山的森林,总是一片谩骂声,骂它的自私,除了树便是树,没有野兔,也没有山鸡,可人又不能吃树,树皮撕咬不动,反倒可能把牙齿崩掉几颗,前院的人越来越多地进了山,也不多走,就集中在外围,四肢着地,张嘴便啃食起那些野花野草。为此,他们把大堂里的鸦片炉子也搬到了森林旁的空地上,这下空气中的鸦片味道更加浓郁了,燃烧产生的烟雾和灰烬在阳光下飘着,灵堂的氛围便这样为他们做好。
也有人想过出去。然而大门外更为危险,何况走出一里路去,连树都见不着,遍眼全是深黑的焦土,更别说时刻可能在路上遇到轰炸,留在疗养院,他们起码还能躲到地窖里去。瘦骨如柴的人们便这样在绝望中消磨着自己的生命,他们疯狂地跪在森林shi润的土壤上吃草,吃得呕吐,吐出来还要接着吃,去吃他们吐出来的残渣——没人想再体验柔韧酸涩的草jing贴在自己食管上的感觉。
森尔格整日守在仓库门口,寸步不离,手里握着枪,盯着他的存粮。在他的妄想中,前院的人正在密谋怎么夺走他的枪,再杀掉他,抢走唯一还算得上是人吃的食物。森尔格高度警惕起来,毕竟枪械并不稳妥,他没有充足的子弹,他需要别的武器。这里唯一不变的是毒辣的阳光,人越是饿成干柴,它烧得越旺——不能看,一抬头便觉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