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洲有刘震的兵符在手, 对刘家的最后一丝忌惮也没了, 他迫切想看看刘家知道这一切后会有什么反应。
傅子晋从宫里回来已差不多中午, 小竹一看到他就跟见了救世菩萨一样, 冲上去, 道:“少爷,你可回来了, 少nainai她……”
“少nainai怎么了?”傅子晋脸色大变,不等小竹回答,一个箭步冲进屋内, 见顾晚一动不动还如出门前躺在床上,心中大骇, 以为她生病了。
小竹傻眼了,看着一阵风般消失在眼前的少爷,喃喃说着未说完的话:“……少nainai她又赖床不起……”
“晚儿……”傅子晋抬手摸向她的额头, 还没碰到,顾晚就猛的睁开眼, 看到他后开心地弹坐起,紧紧搂住傅子晋的腰。
“夫君,你果然没骗我,睡醒果然就见到你。”顾晚说完, 再也克制不住,眼泪哗啦啦狂流。她知道自己装睡不肯起床是在自欺欺人,但她就是这么做了。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任凭小竹怎么唤她都不愿意起身吃午膳。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睡醒傅子晋就会回来。
傅子晋心又酸又疼,这傻姑娘,怎么聪明的时候让人惊叹,倔起来却这么傻。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傅子晋轻拍着顾晚的背,安抚她还微微颤抖的身体。
窝在傅子晋怀里的顾晚猛摇头,顺便把那一脸的泪水在他衣服上擦干净。等到情绪平复了,才把埋在他怀里的脸露出来。
傅子晋眼也不眨看着她肿的跟核桃似的两眼,因为连着远远二十天赶路,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脸颊都凹进去了。说不出的心疼。
小竹端着盆热水进来给顾晚洗脸,傅子晋示意她停下拧面巾的动作,从盆里捞起,拧干,亲自给顾晚拭擦脸颊。
“瘦了。”傅子晋语气满是自责。
“我胖的快。”妆镜前,顾晚戳了戳那渐退婴儿肥的脸,下巴尖了,多了几分女人味,又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看的。”
大眼睛,瓜子脸,弹指可破的肌肤,是个美人呀。
“好看。”傅子晋不否认,但就是见不得她消瘦。
这日午膳,傅子晋又重新开始了他的投喂重任。
傅和泰的伤势其实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严重,傅子晋回来不过十天,他又能下床蹦蹦跳跳了。
这十天,朝堂发生了件不可思议的事。
大家都以为要鸡犬升天的刘家,突然急流勇退。刘将军交出了三军的军权,并告老还乡。
百官皆叹,刘家真是难得不贪恋权势的外戚,也叹,当今皇上任人不唯亲。
然而更令大家错愕的事还在后头,刘淑妃竟然为先皇殉情了。
众人直到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不是皇上不肯册封太后,是淑妃不肯,她早就生了要去陪皇上的心。
皇上哀痛,追封淑妃为贵妃,葬入皇陵。
刘淑妃的最后一程是谢若亲自送的,她带着皇上亲赐的白绫来到乾安宫。
淑妃蓬头散发坐在中央,看到谢若,发出了近乎歇斯底里的惨笑。
自知道父兄请退后,刘瑶就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昨晚她坐在这,看着空荡荡的乾安宫,不甘与怨愤吞噬了她。
细想自己这半生,除了太后之位,一切都如她所求。若不是当年母亲心软,放过了刘灵一次,又怎么会有后来这些事?
若不是母亲当年的那一次心软,她的一生又何尝不是青云直上?从将军之女到四妃到太后,哪样不能如她所愿?
昨晚她想了很多,想到最后,她不恨抛弃她的父兄,唯恨当年一时心软的母亲。
是母亲的一时心软,累她和父兄二十多年筹谋一夜倾覆。
“淑妃娘娘,本宫亲自来送你最后一程。”谢若轻轻抬手,在她身后的宫女立刻捧着白绫走到刘淑妃跟前。
刘淑妃撩起宫女手中那条白绫,讥笑道:“想想真是可笑,这些年,本宫亲赐白绫的人不胜其数,没想到今日竟被赐白绫的那个人。”
谢若没有答话,她恨刘淑妃。不仅仅因为她嫁给段元洲的这些年,淑妃因不满自己诸多刁难,更是因为,刘淑妃曾害她没了腹中的胎儿。
那是她嫁给端王的第二年,刘家还不死心想让端王娶刘家次女为侧妃。这么多年来,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就算刘家希望刘家的女儿生下端王的子嗣,也不至于会去害自己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啊。直到这两天从皇上那知道二十多年前的真相,谢若才恍然明白,刘家人的狠毒,是远超她所能理解的。
刘瑶轻抚着手中那条白绫,忽然道:“谢若,我知道你恨我,可聪明如你不会不明白,若没皇上的默许,当年我是害不到你腹中的孩儿的。”
听到这话,谢若心中一痛,不断告诉自己,刘淑妃是在胡说八道。当年自己怀有一个多月身孕被淑妃召进宫侍疾,端王也无可奈何,淑妃这话是想挑拨离间。
“我曾听说过傅状元与夫人的故事,年初顾晚去南华寺上香遭遇山贼,傅状元不顾生死前去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