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算看着子安与月华长大,乍见到晚儿有次感慨也是正常。”肖老夫人对绿水先生一直都很敬重和感激,在肖家做西席那五年,他对自己两个孩子有多悉心教导,她是知道的。
肖老夫人又道:“先生难得来一次,就在这住段时间吧,子安可想你了。刚好我这外孙女婿要去锦州赴任,能在这陪我老婆子一段时间。我们肖家,许久都不曾这么热闹了。”
“这……”绿水先生有点为难,没人注意到,他那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就这么定了,你住的院子我至今都还留着呢。”肖老夫人不容他拒绝。
盛情难却,绿水先生只好应下。
“子安回来看到你来了,定要高兴坏了。”
就这几句对话,顾晚可以断定,表哥对这位绿水先生定很信任和敬重。不过看这位绿水先生,身材消瘦,留着山羊须,倒也无损他的相貌堂堂。书生气卷不浓,给人感觉铮铮傲骨。
聊天的话题围绕着肖子安小时候,肖老夫人和绿水先生回忆了许多肖子安姐弟小时候的许多趣事。顾晚也算间接知道了,原来母亲少年时期是这样天真活泼的。
忽然的,绿水先生把话题转到傅子晋身上,莫名其妙说道:“听说傅少爷是新科状元,想必你的父母定在你身上倾注了全部心血。”
傅子晋也怔了怔,笑道:“哪个做父母的不在孩子身上倾注心血?”
绿水先生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半响,才喃喃道:“说的也是,哪个做父母的不这样。”
顾晚想到自己,忍不住插了句:“其实也不是绝对,我觉得我父亲就更为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丰湖书院。”
顾景山,绿水先生嗤笑,神情很是不屑,但因着她是顾晚的生父,没开口说什么。
但他不说,肖老爷子可就忍不住了,冷哼道:“提他就来气。”
“可不是么。”肖老夫人咬牙切齿附和,道:“当初我就建议让人把他揍扁的,你非得拦着。”
肖老爷子缩了缩脖子,气势弱了半截,嚷道:“你怎么动不动就要揍人呢。”
“揍人怎么了?揍人怎么了?”肖老夫人说着就往肖老爷子身上揍了几拳,当然是没用什么力气的。
傅子晋看着这画面似曾相识,转头看向顾晚,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低声道:“原来这是遗传。”
“什么意思?”顾晚一时没反应过来。
“爱揍人。”傅子晋低笑出声。
“乱说什么。”顾晚习惯性就拿小拳拳捶他,被傅子晋反手握住。花厅人多,她不好闹太大,只得瞪着傅子晋,示意他松手。
傅子晋松开,顾晚立刻坐正身子,自我催眠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一直被这对小夫妻吸引的绿水先生不自觉也笑了笑,故作什么都没看到,端起茶杯悠哉喝茶。
从外面刚回来的肖子安可能是一进大门就被人告知绿水先生来了,故而一路疾步,进门一看到坐在那喝茶的绿水先生,激动喊了句‘先生’。
“子安回来了?几年不见,成熟稳重了许多。”绿水先生站起身,仔细打量了肖子安一番,最后还拍了两下他肩膀,同样也是有点激动。不过毕竟年长二十多岁,在这一点上自是隐藏的比年轻人好。
绿水先生的到来,带个了肖家更大热闹。
相处几日后,傅子晋有点理解为何肖子安如此崇拜这个先生。这个绿水先生才华与见识,他甚至敢断定在大商找不出几个。可惜,他志在山水,无心出仕。
时光飞逝,还有几日傅子晋与顾晚就要离开了。肖家弥漫着一股离别的哀愁。
这日,肖子安领着绿水先生忽然来傅子晋与顾晚住处,让两人很是意外。
绿水先生倒也没卖关子,把手中的画作递给傅子晋,笑道:“相识一场,你们快去锦州赴任了,也想不到送你们什么好,这几日作了一幅画,聊表心意。”
怕傅子晋不识货,肖子安忙道:“先生妙笔丹青,千金难求。我们师徒一场,先生也不过只送过我一副。”
傅子晋感谢后接过画作,小心翼翼放在书桌上展开。
这是一幅山水画,落笔流畅,结构严谨。山峰绵绵不断,若隐若现间似有楼庭瓦阁、炊烟袅袅。厚实灵动,相映成趣。整幅画一挥而就,宁静,雅致,给人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与震撼。
“好画。”傅子晋发自真心赞叹,这画工,只怕是宫廷画师也比不过。
“不过闲来无趣之作,傅少爷谬赞了。”绿水先生倒很谦虚,看向那副画的眼神有点落寞,甚至不自觉伸出手在那山峰出轻抚了几下。
肖子安可受不了自家先生这么妄自菲薄,大声道:“先生闲来之作都远胜他人呕心力作。”
顾晚忍不住抿嘴笑了,肖子安这话倒也不假,只是听起来活生生是一个用天赋碾压努力的悲伤故事。
绿水先生与肖子安离开后,顾安忽然道:“这个绿水先生,总觉得他整个人好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