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那是一片浮箱,用结实的雨布包裹着,有“水鬼”拖着往某个方向拉,光点就是“水鬼”绑在头顶上的油灯。
这批货数量很大,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最后一位“水鬼”经过。
“都是些什么?”程馥好奇。
“珍珠、香料、奴隶、宝石、禁药……但凡收重税和不许入关的都可能从这里走。”徐野继续往前撑。
暗渠水道分支多,纵横交错,容易迷路,若是不小心掉入更深的地下洞窟,那么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他们一行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方向,不过越往里看到的人就越多,甚至还出现了简陋的码头。
别人瞧他们几个戴着斗笠,以为是犯了什么事想借道逃跑的,便没有怀疑。
这是靠这条暗渠营生的人互相之间的默契。
“看上去不少年头,官府竟不知?”上了岸,踏上马车,程馥有些纳闷。
暗渠的分布太广了,又不属于任何人任何势力,大家混着用,能在京定衙门眼皮底下藏这么多年,实在不可思议。除非官府里的人知道,而这个渠道对他们也有利可图,所以都心照不宣。
幸好现在不是战时,不然暗渠的存在就是将整个京城置于危险之中。
“就是你想的那样。”徐野道。
“不过,没有我带路,你不能私自前往。”暗渠是治安盲区,在里面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帮会为了抢物资械斗也不是没有过。
小姑娘乖乖地答应,反正她也不打算干非法的勾当。
梁国公府
祝婷失去孩子,梁国公府明着偏袒顾长惜,原先想赖在顾家当米虫的祝家人都像避瘟疫般迅速搬离,没有为祝婷伸张,也没有关怀这个失去亲子的女儿,祝婷就像被榨干最后一滴水分的甘蔗。
如今她看似行走自如,实则身边全是顾政安排的人手,那些婆子孔武有力,一丝不苟,半点空隙都没有。她若是敢往长乐院走一步,她们就会对敢把她拖回屋里。
她想自己之所以没有被拘禁,大概因为她身上还顶着梁国公夫人的名分吧。
府上的老嬷嬷曾告诉过她,本来跟睿王有婚约的是顾长惜,顾长惜嫌睿王当时是个残废,又早私下跟席衡昀有了情愫,死活不肯嫁睿王。
梁国公不舍得这门攀上皇室的婚约,又不想委屈这个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于是不惜放陈梦铃和离,不惜靠向祝娴妃,也所以和祝家这门婚事就是这么来的。
祝婷没有高估顾长惜的头脑,却低估了顾长惜在顾政心目中的地位。每当夜深人静,回忆这几年在顾家的日子,想起唐姨娘和顾彦雅,想起程寒程馥兄妹的境遇,她终于明白自己有多蠢。
她很想问,难道这世上就没人能奈何顾长惜么?好歹自己也是祝家的人,祝娴妃凭什么甩手不管?
可惜这些问题注定没有人会给她答案。
流霜院
彩琴匆忙地窜进安明珠的闺房,先将值夜的小丫鬟打发出去,然后关上门走到梳妆台边,对正拆头饰的安明珠道:“小姐,奴婢发现了一件丑事,怎么办,奴婢跑得太急,没留意是不是被人察觉了,奴婢会不会被灭口?”说着说着她便哭起来。
安明珠莫名其妙,“你仔细说说。”
彩琴抹了把眼泪,“奴婢瞧见少爷和……和顾家大小姐做那档子事……”
“什么?”安明珠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怎么会呢?哥哥……”她下意识地扇了彩琴一巴掌,“你莫要瞎说,若是传出去,哥哥的前程可就毁了。”她胸脯起伏,因紧张不停大口喘气。
彩琴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也不敢哭了,“小姐,有那位在家一日,您就处处得让着她。”
安明珠警惕地望着她,“你想说什么?”
“奴婢只是说自家关起门来处置,也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少爷对顾家有用,老夫人肯定得保他名声。”再说安盛茂若是有个差池,安家人肯定得来京城。
“你这恶奴,竟然会有这等下作心思。”安明珠抬起手又打了她几巴掌。
……
次日一早,高升就到了程家,正碰上程馥和徐野用膳。
听到顾家昨夜里发生的事,程馥恨不得自己聋了,好在食欲没有受影响。
安明珠嘴巴上骂彩琴出馊主意,但转过脸就吩咐人悄悄地跑去长乐院盯梢,然后自己带着彩琴跑去请老夫人。接下来就是顾长惜和安盛茂干柴烈火时被人从床上拖下来。
家中不太平,顾老太太这几年再没离开过京城,人也苍老了许多,只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依旧如初。过去她对顾彦云兄妹是特别的,偏心也是实打实的,如今剩下的只有无力。
顾长惜理直气壮,说男未婚女未嫁,又是在自家里,算不得什么恶行,何必闹得人尽皆知。老夫人狠狠地赏了她一巴掌,她不敢反抗,转而恨上了告状的安明珠,尤其对方一闪而过的算计被她敏感地捕捉到。
安明珠一直站在老太太身侧,没想到顾长惜会突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