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之。”
他不答应。
护工说:“吃不下去东西,今天严重了些。”
“医生怎么说?”
“在安排换药。”
她摸摸傅衍之的肩头,知道他不喜欢叫别人瞧去他的狼狈样,语气尽量放缓,“我喂你吃饭,好不好?”
江芸的手掌贴着他的额头,揉着太阳xue,低低喊他,“衍之哥,好不好?”
傅衍之用眼角望她。
他听不太清。傅衍之没法去回应,昏昏沉沉地睡了。江芸看他睡着,盯着他的脸,自言自语地把他骂了一遍,期间心脏疼地不行。
傅衍之睡得并不安稳,偶尔听到他沙沙地喊她,江芸搂着他,额头抵着他的,温度还是热。小徐过来就瞧见江芸低头瞧着傅衍之,意外有些傻气。
“江总,副总让我过来给您送资料。”
江芸顿觉不满,“不是说不让老张使唤你吗。”
当初傅衍之推荐张今西的时候,江芸就怀疑张今西有双面身份,奈何能力不错,确实能担大任,这才保他这么久。知道傅衍之也没有联系工具,慢慢也就放下了,但对张今西还是有三分提防,不太喜欢他乱动自己的人。
“张总和言和气,我哪敢说不行。”小徐放下文件,还关心道,“傅先生好点了吗?”
“鬼知道,他...”她想说死了算了,又抿起嘴唇。傅衍之真死了,她自己都害怕她撑不撑得住。
江芸看到他睫毛颤了下,把他丢回床上,傅衍之眼睛都不睁,沙哑着说:“怎么摔我。”
“醒了就吱声。”江芸去翻文件,不搭理他,和小徐讲话,“跟老张说有事打电话,别乱使唤你。”
小徐点头,“可副总说打过了,您没接。”
江芸开会静的音,这半天光捧着傅衍之的脑袋看了,手机都没管。
她咳嗽掩饰,“行,一会儿我回他。”
傅衍之道:“张今西你不满意?”
“你管我。”
“行,不管。”傅衍之伸手抵着额头,“他熟悉公司业务,没事别开。”
张今西就是“前朝元老”,傅太子退位之前安排的眼线也罢,助手也罢,至少也在江芸夺嫡战争中出了一份力,最重要的是能稳住人心。
“知道了。”江芸不满他指手画脚,躲着他看文件,傅衍之半晌没动静,她抬头去看,傅衍之额头生了一层薄汗,呼吸有些重。
她放下手里的一切,端水喂他。
“你怎么这么弱不经风的。”江芸小声道,“原来去广长湖玩冬泳也没见你病。”
傅衍之身体很好,她没见过他生病。脱了衣服也看过,身上肌rou匀称,也很健康。
“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江芸侧脸贴着他的眉眼,“臭男人。”
傅衍之轻声道:“难受了?”
“傻子才为你难受。”
江芸可不就是傻得紧,为他难受得哭到睡不着觉。
她看他神色好了些,果然又觉得他是装的,甩下他,临走头还骂他两句解恨。
傅衍之第二天起来惦记这个事,问那个给他扎针的小护士:“什么是绿茶婊?”
小护士面露难色,道:“给您举个例子...‘可是你真的好帅我好羡慕你女朋友你可以一直陪她我就没有人喜欢呢’类似这种就是绿茶婊。”
见傅衍之眉头紧锁,小护士言简意赅道:“总之很心机啦。”
傅衍之淡淡点头,唇角却堆了笑意。
江芸有时觉得傅衍之在糊弄她。
可她也着他的道,他骗不骗她,她都忍不住想见他。
江芸回家倒在床上,手边放着他的白色恋人,因为家里供暖,巧克力都化得黏黏糊糊。江芸把口红和笔记本拿出来,翻了翻。
白色的扉页上写着“日记”,翻过去又是一张空白,“可供传阅,可供朗诵,可供出版,可注明笔者傅衍之”。
江芸嗤笑一声,划开。
傅衍之的字并不容易辨认。他喜欢一笔写成,无有耐性。偏偏一根筋骨衬在当中,支起每一个偏旁笔画,整体看起来有洒脱不摇晃的美感。
她摩挲着笔记本上干涸的笔墨,一字一句的看,看到面红耳赤。
好几十页都是在讲些奇怪的性幻想,跟日式的私似的,江芸脸皮薄,不知道他写这种情.色文学是要做什么,这东西要是真的读出去,可比她那两句“他怎么不爱我”要丢人的多。
刷刷翻动,到后面才正常一些。
他运笔再朦胧,江芸也能看出来,翻来覆去只有两个字。
“抱歉。”
再翻又是读出两个字。
“后悔。”
最后一页,“不是个合格的长兄和情人,知错了,原谅我吗?”
原谅他吗。
傅衍之示软成这样,她可能也不会松口。如果没他去跨河大桥那次,她咬着牙也不会说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