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好话。
梁老夫人知道了她私底下做的事,不仅不怪她,还主动把她叫到床前,把自己的私房钱都给她。
梁老夫人出身草莽,向来不在意穿着打扮,这些年攒下不少银钱,全由崔氏收着。
秦莞去要,崔氏却不肯给,甚至说出一句极为恶毒的话:“如今我儿生死不知,你们也别想好过!”
秦莞都被她气笑了,“就连小四郎都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枉你活了半辈子,连这个都看不透!若将军和桢哥儿战败,你以为桦哥儿能落着好?”
“少在这里花言巧语,我不知你这套。就一句话,没钱。就算有也不会给你。”崔氏早就站到了贤妃和二皇子的阵营,自然不会让秦莞如愿。
“我不要你的钱,只要把母亲存在你这里的拿出来就好。”秦莞耐着性子说。
若不是想着多买一担粮梁桢就多一分保障,她才懒得废话。
崔氏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大嫂怕不是糊涂了吧?母亲的钱你该找母亲要去,找我做什么?”
瞧着她这滚刀rou似的恶心样了,秦莞彻底失去耐性,“你给还是不给?”
“大嫂怎么不讲理啊,钱又不在我这儿,我怎么给?”崔氏笑呵呵地说。
秦莞冷下脸,“来人。”
“有!”
屋外登时冲进几个彪形大汗,是梁桢走前特意留下来保护一家老小的,个个都上过战场见过血。
崔氏一下子白了脸,尖声道:“姓秦的,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后宅,你竟然敢偷汉子!”
秦莞对她的栽赃充耳不闻,只冷着脸道:“我再问一句,母亲的钱,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我看你还能杀了我不成!”崔氏色厉内荏。
秦莞冷哼:“这些爷们儿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用来杀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东西,我怕脏了他们的手——给我拧断她一条胳膊!”
“是!”一人上前,将崔氏一揪,咔的一声脆响,卸下她一条胳膊。
其实只是脱臼了,扯一扯还能安回去,只是崔氏太害怕,吓得大叫起来。
秦莞又问:“给还是不给?”
崔氏吓得失去了理智,拿眼瞪着她,破口大骂。
秦莞淡淡道:“再卸一条。”
崔氏尖叫:“不——”
只是求饶的话还没说出来,另一条胳膊也遭了殃。崔氏彻底吓尿了。
不用秦莞再问,崔氏便叫贴身丫鬟拿着钥匙开了佛龛后面的密室门。
几个军爷猫着腰进去,接连抬出十个沉甸甸的大木箱。
崔氏拿眼瞅着,一张脸红红白白,真说不清是心更疼还是胳膊更疼。
秦莞故作不满,“母亲说,总共二十箱,怎么这里才十箱。”
“胡说八道!哪里有二十箱?”崔氏瞪大眼。
秦莞故作气愤,“看来是不打算拿出来了,来人,再卸她……”
话还没说完,崔氏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秦莞挑了挑眉,看向她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一个劲磕头,“主母饶命,没有了,是真没有了!这十箱里原本也只有六箱是老夫人的,其余四箱都是大娘子这些年攒的。”
“是攒的还是昧的?”秦莞讥笑一声,并不打算为难她一个丫鬟。
临走前,她叫军爷把崔氏的胳膊安回去,又让丫鬟给她熬药消炎,并威胁道:“不许叫情姐儿知道,免得她难受。”
丫鬟连连点头。
秦莞出了崔氏的院子,一刻都没耽搁,直接叫人把箱子装上马车去买粮食。
这些人都是跟着梁家父子出生入死多年的,绝对可信。梁桢留下他们原本是为了保护秦莞,这时候秦莞反过来用他们来帮梁桢。
也是因果。
粮食买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还要找一个足够有份量又信得过的人做押粮官。这个人必须让官家无法反驳,又不会被二皇子收买。
这就是秦莞要做的第二件事。
她没有立即出门,而是在软云洲枯坐了一个下午。这个院子从前是梁桢的生母丹大娘子的,后来由梁桢作主给了她。
如今一方居的牡丹大多移栽了过来,库房里还存着她从侯府带出的大小物件。
其中有一个多宝格,足足有一面墙那么大,格子是秦耀叫木匠打的,里面的东西也是他一件件置办的。
每逢大大小小的节日,他都会想方设法搜集一些Jing巧的玩意添到格子上。
秦莞曾问:“如果放满了怎么办?”
秦耀说:“那就再打个新的。”
记起昔日种种,秦莞心内酸酸涩涩。
她说过,这一世必不会再叫任何人伤他兄长性命。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会主动求兄长去涉险。
愧疚和自责浸满了秦莞的心,她收拢手指,握住掌心那枚小小的陶瓷牡丹。
那是梁桢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