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脸,心底压着滔天的恨意,恨大房将儿子逼迫至此,甚至想着是不是“梁大将军”故意让梁桦去送死。
梁桦却十分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自己手握重兵,把大房狠狠地踩在脚底。
毕竟是自家兄弟,就算再看不惯他那些小肚鸡肠,梁桢还是不免嘱咐一番:“到了那边别强出头,也别觉得自己是梁家子弟就拿架子,要抓住机会,凭真本事让底下的人信服。”
梁桦不仅不领情,还讥讽道:“兄长这是觉得我没真本事,无法服众?好歹我也是自小文武兼修,未必会比兄长做得差。”
梁桢皱了皱眉,沉声道:“什么是你该要的,什么是你要得起的,你要想清楚。”
梁桦彻底撕掉兄友弟恭的伪装,嗤笑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目中无人,自大妄为,觉得谁都比不上你!大哥,这次我偏要让你看看,这个家到底是你梁桢的,还是我梁桦的!”
好好的送别,就这么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梁桢的眉头一直没舒展开。
他忍不住挑起车帘,看向车内的小娘子,“你也觉得我‘目中无人、自大妄为’?”
秦莞轻笑一声,不答反问:“你且说说,这满京城的公子王孙有谁比你武艺高,有谁比你马球打得好,有谁像你一样年纪轻轻就镇守边关,一刀一枪地挣出一份功劳?”
梁桢想了想,还真没有。
秦莞拿眼瞧着他,笑道:“所以说嘛,谁还能让你放在眼里?”
春风拂面,带来缕缕花香,小娘子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梁桢心底的Yin霾突然就被这笑意驱散了,只余一片娇暖,似乎还掺着绵绵清香。
他笑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是目中无人,至少有一个。”
秦莞瞅着他,不问。
梁桢看着她,也没再说。
答案却已明了。
***
三月里春光大好,总会发生一些喜事。
先是梁愉订了亲,是姚氏的娘家侄子,舅母变婆母,表哥变官人,自然不会让梁愉受了委屈。
秦莞给梁愉准备嫁妆,十分尽心,姚氏看在眼里,一颗心渐渐地被捂热了,不仅没再受崔氏的撺掇,偶尔还会帮着秦莞说话。
崔氏一边忙着给梁情说亲,另一边又有挂心西北的梁桦,也没工夫找秦莞的麻烦。不过,就算她主动找事,秦莞也能叫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茉家的小丫头三个多月,渐渐长开了,还真是个粉雕玉琢的俊娃娃,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巴,叫人恨不得把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宋丹青显了怀,管家权又被纪氏要了过去,一家老小全都供着她,不肯叫她累着半点。
秦莞给舅舅捎信,叫他进着好的瓜果补品,给宋丹青补身子,没过几天韩氏商行就送过来好几车。
四月间,秦莞参加了几场马球局,却觉得不像从前那般有意思了。
闺中姐妹大多为□□女,端着大娘子的架子不肯上场。底下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又不是她的对手,赢球都赢得不痛快。
赵攸宁倒是想和她痛痛快快打一场,却被安国长公主看得紧,日日的苦药往嘴里灌,生怕她怀不上娃娃。
有一次长公主作局,魏家姐妹也到了。
魏欣脸上的疤消下去一些,脂粉还是涂得厚,似是为了掩住憔悴的面容。
席间不免说些闲话,有人笑话永安伯府,说他家千方百计想把魏然配给苏泽,安国长公主愣是不松口。
还有人提到二皇子的侧妃顾氏,年前刚生下庶长女,如今又怀上了。作为正妃的魏欣到如今也没个动静,难怪一脸憔悴。
顾氏就是秦耀的表妹,当初退了秦家的婚事上赶着给二皇子做妾。
别人只知她生下了庶长女,却不知这两年间她流掉了多少。若不是为了栓住二皇子的心,她又何必身子没养好就这般着急地生一个怀一个?
想想宋丹青如今在侯府的境遇,再看看她,真是各有各的命数。
悠闲的四月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端午这天,金明夺标。
看着池畔人声鼎沸、彩旗飘飘,秦莞不由想到两年前的那场意外,若不是被“梁大将军”所救,她和梁桢可还有今日?
这样想着,她便不由去寻那个熟悉的身影,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瞧见了。
梁桢似有所感,抬起头,冲她浅浅一笑。
那么多男男女女,就他生得最挺拔,就他长得最俊朗。
是她的人啊!
秦莞拿帕子遮住微红的面颊,将那份小小的得意悄悄地藏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背插令箭的兵士骑着快马闯入金明池,将一份密信送入官家手中。
高高的楼台上,官家登时变了脸。
一个可怕的消息在私下悄悄传开:梁大将军早在一年前就死了,京中这个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