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如何耍滑、如何贿赂小内侍自不必说,只说眼下梁桢从宫内踉踉跄跄地出来,看着可惨。
秦莞难免心疼,不由多看了几眼。
尽管她掩饰得很好,还是被梁桢发现了。
那一刻,梁桢生出一股极大的冲动,想要拥她入怀,想用一种最亲密的身份告诉她:“我没事。”
然而,众目睽睽,他们什么都不能做。秦莞的关心不敢表露得太明显,梁桢的爱意也得牢牢地藏起来。
回到将军府,梁桢被梁老夫人叫到了荣养斋。
黑子假扮的“梁大将军”原想跟去,不料被梁老夫人拦下,“今日谁护着都不成,我必得好好地罚他一顿!”
黑子只得摸摸鼻子,停在原地。
他原本打算回书房做做样子,却被秦莞拉到了卧房。
秦莞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他说。
“是我求阿姑出面保下桢儿的。我借你的名义告诉阿姑嘉仪公主做过的事,说动她入宫请陛下收回旨意。”
秦莞之所以急于解释,是担心“梁大将军”从别人嘴里听到,会误会。换成从前她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只因昨天“梁大将军”就梁桢和嘉仪公主的婚事冲她发了顿脾气,秦莞不得不谨慎些。
“你别多想,我只是担心桢儿,毕竟他是你的长子,将来还要回西北带兵,总不能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伤了身子。”
“梁大将军”,也就是黑子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说:“大娘子一心为了桢儿着想,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多想?”
秦莞眨眨眼,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将军,你……不生我的气?”
黑子学着梁大将军往日的模样,哈哈一笑,豪爽地说:“不气不气,大娘子好智谋。”
殊不知,他这个样子确实很像真正的梁大将军,却不像梁桢假扮的大将军——梁桢在秦莞面前很少刻意模仿他爹的作派,更多的是他本来的样子。
秦莞更觉得奇怪了。
她盯着黑子的脸,问道:“你……真不生气?”
黑子不着痕迹地往窗边挪了两步,尽量不和她离得太近,“大娘子说笑了,我为何要生气?”
秦莞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是故意不想让嘉仪公主嫁入梁家。”
黑子正色道:“嘉仪公主的品行大娘子想必十分了解,你不想要这样的儿媳妇也是理所应当。”
秦莞诧异,昨天不是还为这事生气吗,怎么现在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并不知道,黑子之所以表现得这么坦荡,是觉得秦莞又在诈他。
之前梁桢莫名其妙吃了一顿醋,回头想想又觉得丢面子,就没跟黑子说——正常情况下,两个人身份互换之前都会把各自遇到的人和事细细地告诉对方。
偏偏吵架的事梁桢没说,一来是时间仓促,为了抢圣旨,没来得及说;二来是独占欲作祟,梁桢不想把这么私密的事告诉“别的男人”;同时还存着侥幸心理,觉得不说也没关系,他很快就能把秦莞哄好。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莞会主动哄“他”。
看着眼前的“梁大将军”,秦莞心里的怀疑就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水似的,渐渐晕染开来。
吃饭的时候,秦莞特意观察着“梁大将军”放酒杯和茶盏的位置,虽然和往常一样并排着放在左上角,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要么就是离得略远,要么就是位置不对,有时候像是忘了,还要刻意调整一下。
秦莞给他夹菜时,“梁大将军”没有趁机逗她,或者自然而然地给她夹上两筷子,而是稍显客气地对她道谢——和“梁大将军”平日里的模样一点都像。
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黑子如坐针毡。眼下的情形早已超出了他的“业务范围”,梁桢从来没跟他说过和秦莞相处的细节,他只能临场发挥。
好在,秦莞看上去没发现异常——当然,只是“看上去”而已。毕竟会演戏的不止是他和梁桢,秦莞的演技也不差。
吃完饭,黑子着急回书房,秦莞给他倒了盏茶,“一不小心”洒在了他身上。
趁着黑子擦衣襟的工夫,秦莞揪住他的一小撮胡子使劲拽了拽,发现的确是假的。
同时她还眼尖地看到了“梁大将军”左边嘴角有一颗颜色极淡的痣,之前被胡子遮着没被发现。
趁着秦莞发愣的工夫,黑子逃也似的躲进了书房。
不多时,梁桢从荣养斋出来,回了修竹院。
修竹院和听松院处于将军府对角线的位置,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北,明面上看似离着挺远,实际地下有密道相通。
梁桢和黑子在密道里碰了面,换了身份。
黑子心里忐忑,特意把中午的事说了。
梁桢不仅没有半点担忧,反而颇为自豪地说:“我家大娘子就是聪慧。”
黑子:……
你们开心就好。
晚上,梁桢扮成梁大将军的样子回了卧房。
理智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