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畔层层叠叠的血衣,铜盆里满钵腥红,元昭上身包裹厚厚的纱布但隐隐约约还有鲜血渗出,失血过多的他尤为显得苍白无力,嘴唇也是干裂没有血色。
梨娘太累了,枕着床头上的柱子就睡着了。
门帘募得挑起,白衣女子探头看了眼熟睡的梨娘,轻手轻脚的踱到床前,打开盒子取出一粒药丸送进元昭嘴里。
昏天黑地的树林里,层层烟雾弥漫,“元昭?”梨娘拨开迷雾,见远处站着一个人,“是你么,元昭?”她又唤了一声,那人回首冲着她笑,是一如既往桀骜不驯、风流绰约的俊颜,她也笑着向他走去,可元昭却不等她了,他转过身隐没在朦胧里。
“元昭。”梨娘猛地醒来。
原来是梦。
她喘息惊魂未定,手指去探床上人的鼻息。
倏地手指被扣住,梨娘惊恐瞬间转为惊喜,“元昭你醒啦!”她高兴的站起来去倒桌上的水杯,“你一定渴了吧。”她递过瓷杯,“你都快吓死我了,流了好多的血。”她絮絮叨叨的似有说不完的话。
“苏梨娘。”眼前的人说话一字一句,他拧着眉头,冷若冰霜,叫人不寒而栗。
她身形一怔,手上的杯子翻到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从未叫过她全名,只唤过小七,而前世那个人厌恶至极之时才会这般叫她——苏梨娘。
一下子天旋地转,她腿脚不稳的往后退直到抵住圆桌才控制住自己。
那个憎恶鄙夷她的元昭回来了。
那个她一直想要逃避的人回来了。
“怎么了。”大约是听到破碎声,女子起帘进来,“是不是有什么摔碎了。”她四处看看,走到床边刚要去捡。
“婉儿。”元昭坐起身,眸光金亮、语气欢喜、神采奕奕倒不像是个受重伤的样子,
婉儿。
梨娘瘫坐在凳子上,心如死灰。
开始虐了,因为老元回来了?
回不去了
梨娘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料到元昭口中的婉儿是位荒山野间女子。
犹如晴天霹雳。
呵,上苍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婉儿错愕,“你怎知我名讳。”说眼含疑惑退到床尾边上。
元昭的脸变幻莫测,从先前的雀跃到沉思再到难以置信,他看向梨娘,“你不是……”
死了么?
梨花树下来回荡漾的红、小屋里满地的纸屑,悲凉苦楚而又忧伤。霎时脑袋针扎的疼痛,元昭闭上眼,脖子青筋暴起,他甩甩头,手不自觉的拍打脑袋。
混沌的红、白如吹拂的尘土,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没事吧?”几乎是异口同声,梨娘见冲到床头的婉儿,迈出的那一步又收了回去。
卿本佳人、倜傥少年,他眼里温柔如水印上的是一抹白色光洁。
而她是个不相干的局外人。
梨娘失笑扶住桌子垂眸往外走,她见不得这些心揪的难受,她委实蠢笨,打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在他身上倾注情感,即便再活一世她还是不知悔改。
哼,活该。
苏梨娘,你活该自讨苦吃。
元昭余光瞥见掀开门帘的梨娘,她满身脏污脸上带着血渍,着着的浅色男装背后斑斑血迹,袖口处手腕黑红的狰狞,他的心没由来的一痛。
“怎么样,好些了么?”婉儿捧着他的头一脸担忧。
元昭摇摇头给予她一个放心无碍的表情,心下不疑有他。
明明他死在了战场为何又见到了婉儿。
而苏梨娘自缢而亡却又死而复生?
“婉儿,这是哪里,又是何年何月。”
梨娘出了卧房,虚脱无力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她侧靠着门框,脑子里空洞洞的望着远处的山色出神,许久她动了动约莫是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她缓缓起身去了厨房。
炉子上的火早就熄了,烧开的热水此时尚有温度,梨娘关好门解下衣带,她看不见背上状况,但手肘弯曲摸到肩胛圈裹纱布上干涸的血块,裂开的皮rou沾黏上了纱布稍稍一拽疼痛非常,周遭没有伤药,她若是用力撕开连带出旁边的皮rou,就别想好了。
元昭披了件外衣出来寻她,他一时间难以接受目前的事实,除了找她别无他法,路过厨房透过镂空的窗,里面上身赤裸的人儿背对他,褐色深红的绷带挂在她腰上,腰线沟壑处血水沾shi了腰下的裙裤,她费力的去够伤疤上胶黏的纱布,许是太疼了她抱着自己缩在小小的角落微微颤抖,像是在哭似又不是。
元昭按住头,眼前闪现些画面,红白交染她破败不堪,眼波楚楚的看他;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她眼里决绝波澜不惊,死一般的沉寂。
腥甜涌上,他捂住心口,血吐了出来。
本是想离开的,不知为何手却不自觉的推开了门,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去,瞳孔里映衬出梨娘惊惧的眼神,元昭擦掉嘴角的血也不顾眼下人慌张抱住胸部,他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