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也可以靠脸吃饭,靠流量赚钱,她也可以又黑又红,照样把钱拿了去。她为什么要在某个黑不溜秋的小剧院里,守着那零星三俩,坐不满六排的看客们,穿一百来块的廉价戏服,顶塑料头花,演一民国时期被糟蹋来糟蹋去的女性。
稍微出格大胆的剧目,说不定还会被下一个巡演剧院给毙了。
但她喜欢,喜欢不一定全部是快乐的,喜欢有可能夹杂痛苦。喜欢不顶饭吃,但她于乔也不怎么缺饭吃。
她有过迷茫,又走出迷茫,只觉得做的事还是对的。
在备孕前期,她的心情还是放松的。
这里做过一次检查,那会儿是谢焕生跟医生交谈,医生走出来后,只跟于乔说了一句,调养身体,可以开始了,没问题。
备孕很久后,于乔肚子也没什么动静。她比较懊恼,有跟谢焕生提过:“要不我们再去做个检查?我们是不是方法不对?”
谢焕生搂抱住她,汗涔的肌肤相贴在身上,“该做的不是都做了。总得有个时机吧,哪能一来就怀上。”
于乔翻身推开他,“行吧,行吧。”
谢焕生又进了一新电影的组,于乔演完赖声川的,暂时没安排下一部戏,有一段休息的时间,她想着跟组陪谢焕生。
进组头两天,于乔对谢焕生有些困惑。这电影谢焕生饰演一个老婆跑了的男人,守着儿子两人相依为命,最后被兄弟拉着入伙,创业成为商界大佬的故事。
他儿子的饰演者是个胖乎乎的小可爱,矮冬瓜身材,白白净净的脸蛋,一戳一个梨涡印儿,像冬日里蒸笼揭开冒着腾腾热气的白软馒头。
于乔很喜欢这小孩,但谢焕生每次见到他,连个笑脸都懒得给,会让小孩离开。
排斥故意得有些明显,有些做作,
于乔发现谢焕生对孩子不怎么感冒。她歪着头,靠在谢焕生肩膀上问:“谢焕生,你没告诉我,你不喜欢小孩。”
“嗯。”谢焕生回答得过于实诚,“我只喜欢你。”
“啧。”于乔剜了谢焕生一眼,抬起头,揪住对方的脸颊,“我在给你说正经的。”
谢焕生扯着嘴角含糊说:“我说的就是正经话。我不喜欢小孩。”
于乔发觉好几天了,心理建设做好,她知道有的人不喜欢小孩,朋友里也有想丁克的,还有些是童年有过父母Yin影,根本不想生小孩。
于乔只能恨恨捏着谢焕生嘴巴,“必须喜欢我们的。”她又骂道:“冷心冷清的老怪物啊。”
谢焕生拿下她的手,笑了笑,他还想说些话,想叫于乔放轻松,又忍住了。
他们俩的矛盾是在这部戏的结束,离婚也得从这里说起。
于乔知道谢焕生骗了她。
她自己和贺佳偷摸着跑去做了次检查,瞒着鲁源和谢焕生,换了家医院,不巧碰上江云秀。也不奇怪,于乔找的是最好的公立协和医院,医生嘴巴也牢靠,江云秀也在那里任职。
这事于乔以为不会惊动江云秀,没想到江云秀自己拿着报告单找上门,婆媳见面是尴尬,更何况是从一开始就看不上于乔的江云秀,连婚礼都没露面的江云秀,基本上两人到了不相往来的地步。
“我儿子没陪着你?”江云秀从不叫于乔的名字,好像于乔在她这里永远是个得不到姓名的人。
于乔憋着一口气叫了江云秀妈,说:“他在拍戏。”
江云秀冷哼,扫了一眼于乔的报告单,摊在桌上,“你卵泡异常,很难受孕。我给你介绍个医生。先开几副中药试试。后面,你自己再想想办法。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问我。”
于乔知道了真相。
江云秀也提醒于乔:“别跟我儿子说你见过我,他不喜欢你跟我碰上,到时候难免旧事重提。我年纪也大了,过年我还想他回来看看我和他爸,你别扇Yin风点鬼火,给我搅和黄了。”
“好的。”于乔咬咬唇,“妈。”
于乔没憋住,跑去剧组质问谢焕生。夫妻间的事情还是关上房门来说,贺佳和田多多就跟小侍女和小宦官一样守在门外,连鲁源都没敢告诉。
田多多想替谢老师探探口风,有意问贺佳,“佳姐,你和乔姐去干嘛了?”
贺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问那么多找死么?”
屋内传来扭动门把手的响声,可惜没扭开,于乔在屋内叫唤起来,这暴脾气肯定没憋住,贺佳一手捂住脸,祈祷谢老师能平安出关。
于乔被谢焕生架着胳膊抱住,撤离门槛,在空中抖着腿。她脾气一上来就要离家出走,从小给惯的毛病,不走不行,一走就得两三天不见人影。
偏偏谢焕生要拦着她,要跟她说清楚,按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于乔胡乱挣扎,猛踹了谢焕生膝盖一脚,听到闷哼的吃痛,于乔才停下来。
于乔捂住脸哭了出来,才说:“这事你不该瞒我,瞒着我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谁啊,你说不让我知道,就真的是为我好。你以为你谁啊,你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