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念头笼罩了他:他或许已然用不得内息了,倘若如此,面对凶险,他定然会拖累叶长遥。
他抿紧了唇瓣,环顾四周。
这法阵的阵眼不知在何处?又是何人设了这法阵?其人目的为何?
他毫无头绪,浑身紧绷,防备着敌人来袭,连拭去血污的功夫都没有,一盏茶过去了,他们虽然仍是在渔船上,但除去他与叶长遥却别无一人。
叶长遥自是瞧见云奏吐血了,因惧怕敌人趁机偷袭而无暇关心云奏。
经过这一盏茶,他不知敌人有何打算,可他无法不开口:“三郎,你可还好?”
“我无事。”现下并非向叶长遥坦白的时候,云奏按下不提。
又一盏茶,敌方仍是没有半点动静。
又半个时辰,甲板上的鲜鱼已死去大半了。
又一个时辰,他们找不到阵眼,出不了法阵,束手无策。
云奏直觉得自己连“孔雀骨”都快要拿不动了,阖了阖眼,颇为吃力地提议道:“夫君,你且饮一些我的血罢,如此便能劈开这法阵了。”
叶长遥见云奏已然快要撑不住了,明白自己只能这么做,便执起云奏的右手,将那食指含入了口中,随即心疼地咬出了一个破口,并从中吸取了一些血ye。
血ye入喉,他浑身的内息登时翻腾了起来,好似无穷无尽。
他慌忙将那食指吐了出来,偏生这时,有一道人影直冲云奏而来。
云奏以“孔雀骨”作为支撑,才勉强站立着,全然没有反击的余力,竟是轻易地落入了对方手中。
叶长遥目眦欲裂,冲上前去,欲要将云奏夺回来,眼前平静的海面居然卷起了足有百丈高的波涛。
他飞身而起,足踏波涛,双目瞪视着挟持了云奏的一白衣公子。
那白衣公子生得风流倜傥,笑容轻佻,一手掐住了云奏的脖颈,一手一挥衣袂,又有汹涌波涛袭向了叶长遥。
叶长遥劈开波涛,逼到白衣公子面前。
云奏无力再使“孔雀骨”,那“孔雀骨”已自行回到了他的体内,他努力地睁开了双眼,侧首问道:“你是何人?”
“我听闻世间有一修行万年的绿孔雀,只消吃下一块孔雀rou,凡人能益寿延年,而妖族则能立即飞身成仙。”白衣公子眯眼笑道,“我想试上一试,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叶长遥听得心惊胆战,剑尖往前一送,弹指间,剑尖已顺利地抵上了白衣公子的咽喉。
白衣公子似笑非笑地道:“绿孔雀若是死了,效用将会大减。”
叶长遥受了威胁,后退数步,紧接着,剑光大盛,利落地将这法阵劈开了。
剑光散去后,再无汪洋大海、渔船、鲜鱼。
他正立于马儿面前,而云奏与那白衣公子则在他三步开外。
白衣公子心生愕然,他本以为有云奏在手,叶长遥会乖乖地听话,未料想,那叶长遥却是劈开了他的法阵。
不过这也证明了孔雀血的效用,不然,叶长遥仅仅一介修仙者是决计劈不开他的法阵的。
他欢喜地垂下首去,正要咬破云奏的侧颈尝一尝孔雀血的滋味,孔雀血尚未入口,他的心口竟然被人拍了一掌。
这一掌没甚么气力,软软绵绵的,他却在猝不及防下一趔趄。
出掌的正是云奏,云奏借机从白衣公子的钳制中逃了出来,未及站定,又陡然吐出了一口血来。
——不出所料,他已然用不得内息了。
叶长遥伸手将云奏收入怀中,下一瞬,他们明明身处于山坳之中,却凭空有万顷波涛从四面八方涌来了。
白衣公子立于一块巨石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叶俩人,道:“你们逃不掉的。”
叶长遥足尖一点,拥着云奏,上了山顶,那波涛亦紧跟而上
白衣公子微笑着建议道:“修仙人,你仅凭孔雀血,不足以打倒我,勿要再浪费气力了,不过是徒劳而已,你不若试试吃下一块孔雀rou,你若能成仙,我定然敌不过你。”
叶长遥连吸食云奏的血ye都万分心疼了,哪里舍得去吃云奏的rou。
于他而言,云奏并非甚么修行万年的绿孔雀,更非修仙者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而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
他怀中的云奏却是启唇附和道:“他说得不错,夫君,你修行不过三百余年,他却已有千年的道行了,你不是他的对手,若要救我,你便须得吃下我的rou。”
他从未见过苍白至此的云奏,仿若已断了气息,踏入了鬼门关,他一时间心疼难言,云奏却是一扯他亲手包扎于其小臂上的细布,而后将尚未长出血痂子的伤口送到了他的唇边,低声道:“吃罢,我不怕疼。”
“你不怕疼,我却怕你疼。”叶长遥的嗓音几近哽咽,他偏过了首去,云奏却是执拗地又将那处伤口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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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个单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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