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雪衣施主,您请回吧。”
“他说死生不复见?”男子忽然停止反抗,任由无数根棍棒架在自己的颈上。
“这是怎么回事?”谢宴微微侧目,询问一般地望向如今主事的大师,却见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
“死生不复见?果然是佛门慈悲哈哈哈哈或或——”赋雪衣笑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他忽然缓缓抬起手,颈上的棍棒随着他的动作也一动,却见他并未有什么过激举动,只是一把拽下了自己头上的帷帽。
一张面带几分悲悯,眼下含痣的熟悉面容便出现在众僧人眼前。
四周的棍僧渐渐撤去了赋雪衣脖颈上的掣肘,俯身行礼,正院内霎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主事大师叹了一口气,还是重复一句话,“施主,你走吧。”
赋雪衣冷笑一声,眼里却又落下一滴泪来,直直划过了眼下的泪痣:“看你们这惊愕的神情我就知道,我这顶项上人头是他给我的,对吧?”
第58章 漠北刀客
挨着终年冰川的极北之渊的是气候恶劣的流动沙丘。那里白天烈阳蔽日,晚间万里飘雪,若不是商队为了节省些时间,是断然不会选择这条商路的。更何况,这里靠近边境,多是少数民族。这几年来,边境大大小小纷争不断,矛盾一触即发。时不时地,总有些流窜的沙匪和流浪的杀手们谋财害命杀人越货。
他们当中最臭名昭著的是一位一身黑衣,头戴黑色帷帽,手执雪白短刀“云中雪”的刀客——赋雪衣。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来自于哪个部落,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原因很简单,因为见过他面容的人都成了他手下的刀下亡魂了。边境贸易运送物资的商人每当提起赋雪衣的大名都心有余悸,因为这位刀客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只要被他截货,从人到动物,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生活在漠北附近边城的百姓们都惧怕他,甚至不敢提起他的名字。因为传闻赋雪衣生了一双顺风耳,若是谁在漠北大胆提起他的名字,便会如同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催命符一般,不久便会被赋雪衣的云中雪一刀毙命。
起初人们是不太愿意相信的,但是当有一次有几个大胆的商人头子在漠北边城的客栈里喝高了,大骂痛斥赋雪衣这个魔头杀人不眨眼的时候,第二天他们一行人血淋淋的人头就被挂在了客栈的大门口。真的是一个活口不留,连商人头子一时兴起买的一只绿羽鹦鹉都没放过。有亲眼见证的百姓们记得,那一排挂在客栈大门上的人头都被削了耳朵,淌着的血更是引来了一大群嗡嗡作响的苍蝇,上面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似是死前看到极为恐惧的画面——估摸着那位生得也是凶神恶煞,令人发咻。
不留全尸的死法是最让人心悸的。因为漠北有个传说,若是人死后尸身不全,便会化为孤魂野鬼,永生永世无□□回。
这般铁血震慑之下,再没人敢借胆去提起他那颇具诗意的名字了。万不得已要提起的时候,人们唤他:赋十七——因为他在漠北恶名远扬的时候也不过十七岁而已。
“大人!我我我——”中年男人吓破了胆,战战兢兢地瘫软在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沾血短刀,“放、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求你了!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饶我一命吧大侠!”
帷帽下的人冷哼一声,将锋利的云中雪搭上眼前瑟瑟发抖的脖子上。微微一用力,有一道口子蔓延开来,血丝不断地从皮肤下的血管里渗出来。他手腕一紧,正待手起刀落,干脆利索地割下眼前男子的人头之时,只听到一声长啸划破虚空,随即腕间一痛,五指一松,手中的短刀立时斜斜地削进了粗砺的沙地之中,镌刻着Jing美流云纹的刀柄露在外面。
“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身披袈裟的僧人俯首行礼,睁着一双阅尽红尘的平淡眸子,淡淡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施主,放下屠刀吧。”
“又是你这个秃驴。”赋雪衣隔着帷帽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无悲无喜的佛祖脸。他揉了揉抽筋的右手,脚尖用力一点,霎时短刀就一翻,弹回了自己掌中。
跪伏在地上的男子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一见赋雪衣被制住狂喜得直哆嗦,也顾不得看赋雪衣的行动,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拔腿就向远方跑去。
与此同时,只见僧人袈裟微动,口中念念有词,顿时背后一道金色佛光闪现,将倾身正欲追上去的赋雪衣牢牢地困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赋雪衣握着短刀,气得咬牙切齿:“秃驴放开我!那是个嗜赌如命的混账!要是今天放他走了,他定会回去将无辜的妻子孩子全部拿去典当了!”
寂尘静静地瞥他一眼:“可是他也不该死在你手上。”
“你不让我杀他,有本事你杀他啊。”赋雪衣没好气地反驳。咋一听到,倒多了些许孩子气的意味。
料想人已经走远了,寂尘默念咒语,解除了男子浑身的禁锢:“出家人不可杀生。除非是大jian大恶之人,否则任何人都没有擅自结束别人性命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