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郡王早在得了她父亲又一次指点后,就在大郡王妃身边安插了几个眼线,明里瞧着大郡王妃是与杜家越走越近了,实则那些眼线却也在替大郡王打探杜家?
说白了这便是杜家虽是挖空心思搭上安王府,最好再由此搭上容府,却也架不住容程给他们反用了这么一手儿将计就计。
“等安王爷百年后,大郡王便得将王府撑起来呢,可惜他却一直宽厚有余、手段不足。”容程叹气道。
否则他这个大舅兄也不会将大舅嫂纵容成眼下这个样子,甚至连着自己身上的爵位都被自身的不足与这个无知妇人牵连了。
大明朝哪有亲王府的嫡长子不封亲王的?
想必只有他这个大舅兄是独一个儿,不但只低低封了个郡王,还连个封号都没有……
“我这才想叫你这位大舅父也趁机立点儿功劳,同时也能叫他自己个儿趁着这种历练、尽早立起来。”容程轻声道。
锦绣连连点头笑道,父亲这一手儿可真是既高明又稳妥。
“本来我们容府既跟杜家没什么走动,想要在那家打探些什么也难。”
黄旭黄二爷倒与杜家有亲戚,实则却是自己这一头儿的人,早些日子往杜家的走动也真管了大用。
可如今杜谦既已南下,也便不能再总喊着黄旭这个表哥去与他喝酒了,黄旭哪里还有什么借口屡屡往杜府去?
杜跃海杜侍郎只是黄旭的姨父,和他一个小辈儿哪有那么多话可聊?
而若学着方麟将人装扮成杜跃海的师爷洪大路,或是叫阿丑等人隔三差五便摸到杜府去偷偷打探些什么,这更是难上加难。
因此上直到眼下,杜府里也不过有个“洪大路”算是自己人,而这洪大路却到底是杜跃海的师爷,只盯着杜跃海一个儿便已无暇再顾其他。
倒是眼下大郡王妃既是频频和杜家走动起来,身边的丫头婆子却有好几个都是大郡王派出去的眼线,这可真是一大助力。
……可是锦绣再也想不到,她那位“大舅母”大郡王妃竟是没心没肺到了无可救药的那种程度,明明自己身边的丫头婆子已被大郡王找茬儿换了好几个,却也没领会出一丝一毫的不对来。
等这位大郡王妃昨日去了杜家、又听得两位杜太太有意无意提起容府,说是容府如今可要失了恩宠了,回家后勉强按捺了一日,竟于第三日便上了容府的门。
锦绣听得外头来报便忍不住冷笑一声,看来那杜府是单寻一个小杜姨娘还不够,如今又将大郡王妃给利用了。
好在她既是昨日便已知道这位郡王妃闹不出什么大天去,她也没叫人径直给大郡王妃下达逐客令,自己也连忙一路迎到了垂花门。
只要大郡王妃并不是诚心勾结杜家,更不曾有那种害人之心,人来容府便是客,她还能不好好招呼?
这就更别论那杜家既然敢利用大郡王妃,就别怪她再利用回去——像杜樱与大郡王妃这种棋子,谁下都是下,全看到底谁执棋稳准狠了。
那杜跃海之所以上了当、接二连三的信件都落进了方麟与她父亲手里,不就是杜家还以为杜樱是一步好棋?
谁知就在锦绣迎了这位郡王妃之后,也还不等她屈膝给对方问安,她便听得大郡王妃扯着嗓子喊起来。
“我说锦姐儿你这丫头是不是傻了,那方家的小子既被投进了大狱,还连累得你父亲都被陛下申饬了,你倒是紧着张罗和方家将亲退了啊!”
“难不成你真等着被那姓方的将你们容府全都一起连累了?”
这时饶是锦绣再怎么想心平气和,当即也恼了。
“我还当大舅母是听说我二伯母过世了,便来吊唁来的呢,敢情您却是来逼我退亲、逼我去犯不敬圣上的杀头大罪的?”
“我到底是哪里惹了大舅母,大舅母竟然巴不得我早点死呢?”
大郡王妃登时一愣——她哪里说过什么逼着这丫头去死的话?
她明明是为了这丫头好,为了华贞好,这才说了句叫这丫头赶紧退亲的话不是么?
“大舅母莫不是忘了,我与方麟的亲事是圣旨赐婚?”锦绣冷冷的沉声说道。
“陛下只要一日没说我可以不嫁给方麟,我便得一日遵从圣旨办事。我们容府可是陛下的子民,这等欺君罔上、闹着退婚的罪过儿可不敢犯。”
“您可倒好,不但来了便掺和起了不该掺和的事儿,嗓门儿还如此之大,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您不敬圣上?”
“若是大舅母觉得安王府既是皇族宗室,便有那么大一张脸逼迫着圣上出尔反尔、再将圣旨收回去,要么就由您去替我们容府试试?”
那两位杜太太来时,锦绣之所以没抬出赐婚圣旨来堵对方的嘴,只因她明知那两位本就是来试探的。
实则容府和杜府既然本也不是一头儿的,杜家人巴不得容府被方麟牵累死呢!
只要容程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不倒,方麟也不倒,又哪里轮得到杜家靠着江南派逐渐坐大、坐到终于熬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