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里关着呢,就算他真长了翅膀,他可是个戴罪之人,哪里还能再去办差了?
容程笑着点头道,你这个主意稳妥得很:“只要我们老五和罗九等人假作接了杜跃海的信便出发了,霸州那头儿剩下的人与事儿你也好料理。”
“只是你也别忘了,若是霸州被你料理得太过干净,之后却没人给杜跃海回个信,说是罗九等人接了他的信便已离开了,那杜跃海也很容易料出什么,照旧还是打草惊蛇。”
“再说这姓杜的日日只管缩在京城、单只靠着一封封书信左右指挥着,若没有几个人证咬死了他,单靠着我们手里那几封信也坐不实他的死罪。”
“若是指望杜谦到了扬州、再闹出点大事来,继而将杜府全都牵连了,这也挺难。”
容程之所以会有这话,只因杜谦虽是想要将仙公教收为己用,继而再在江南派里占上一席之地,实则到底是为着前去搞死关家而去。
这事儿只要一个不小心,不但不好给杜谦定罪,反容易叫这人立了大功——清剿仙公教总舵若不算大功,难不成还会成为罪过儿?
“因此上你不妨仿效当初,你是怎么换掉那个洪师爷洪大路的,就将霸州那个点儿也如此换成你的人,叫他代为联络杜跃海。”
“至于那里原来的人……能留着命带回京城来更好,将来也好叫他们指证杜跃海。”
本来方麟既是关在诏狱里,容程还想要不就由他自己亲自往霸州走一趟。
只不过再想到两江总督指不定哪日就到了,他若走了却不能及时回来,岂不是耽误了密捕郭致远的差事。
这也好在自打方麟入狱那一日,他便已将打算与好处都跟陛下讲明,陛下也觉得甚好。
既如此那就索性将霸州之事交给方麟,而他便留在京城一心等待郭致远。
“若是霸州那头儿负责招待罗九等人的并不是当地官员,看起来也好料理得很,你也别忘早些回来。”容程沉声交代方麟。
“虽说密捕郭致远的计划早就定了,有你没你也两可,我可不愿叫你白白错过这个拿功劳的时候。”
“再者说来……你这一行一定要注意安全,锦绣那里我自会悄悄告诉她,叫她无须为你担忧。”
“虽说你这一走便真错过了她的及笄,可你若是还在狱中不也一样,她必不会怪你。”
……锦绣既是早就知道方麟的入狱本也不是真犯了罪,更知道如此一来更方便他与她父亲办差,第二日听得她父亲说起方麟已经去了霸州,她也不曾意外。
只不过不意外是一回事,她却也不免为方麟担起了忧,毕竟霸州可不比当初的武安。
要知道她娘和李勇当时早就去了武安,她那位二伯父也在,她父亲更是暗中派去了一拨人马,等得方麟再赶过去,武安那边好歹还算是有人接应。
而那霸州虽也有李勇和她五叔在,李勇和她五叔既是前去押送武器的,在明面儿上却是江南派的人不是么?
她就忍不住问她父亲道,您可查过这霸州负责接应罗九和我五叔的究竟是什么人么。
那蒋德章再如何老谋深算,等他不得不奉旨替陛下巡边去,他也没来得及将那铁匠铺子以及武安都仔细交代清楚。
蒋德章当时也便只得交代了蒋逵一声,叫这个小儿子替他斡旋一二,除此之外不过是留了个奴仆出身的匡大海做接应,留待招呼罗九。
武安那个迟贵田若不是一直都没得到蒋德章的详细吩咐,便难免有些麻了爪儿,又怎会那么轻易便被方麟等人抓个正着?
锦绣自然也便明白,霸州那头儿必不是蒋德章的人,至少不会是蒋德章的亲信,反而极可能是杜家的人。
而那杜家既有杜跃海这个老狐狸,又有杜谦这个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这父子俩随时都可以坐镇遥控指挥,霸州岂不是比武安更危险?
却也就在锦绣问出这话之后,她便眼见着她父亲露出了一丝难以道明的笑容。
“我若是跟你说了那霸州负责接待你五叔等人的究竟是谁,而我却没提前告诉方麟,你不会跟你亲爹我急眼吧?”
锦绣顿时挑起眉头:“父亲这话怎么说得好像霸州那头儿有我认识的人一样?”
她娘和她在大同住了那么些年,她可从未听说过她娘与霸州有来往,更从没听说她娘在霸州有亲戚啊?
只是她随后便听得她父亲轻轻吐出几个字,她的脸色旋即就变了。
原来在霸州与江南派、与杜跃海左右开弓勾结之人,也就是给那些押运武器之人提供落脚之地的,竟是华贞的前夫陈鹤?
那可怪不得方麟明明就在诏狱里蹲着,论说霸州这事儿也不用他出头,她父亲还是派了方麟去。
她父亲多半是怕别人去办这桩差事嘴不严,再牵累了华贞、牵累了安王府,甚至连容府也被牵累……
要知道大郡王妃这些日子便跟杜跃海府上走动得极近呢,若是等陈鹤这一桩再被揭出来,安王府恐怕满身是口也说不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