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谁知就瞧见谢太医虽是正在给她二伯母诊脉,眉头却越皱越紧。
锦绣的心顿时又沉了几分——若是连谢太医都皱眉了,这、这岂不是说二伯母可能没救了?
可也正是因为锦绣这么想了,谢太医又在诊着脉,不好被人上前打扰,她便又重新离了内室,来到院中便仔细叮嘱起了二房的下人,叫她们务必将洪哥儿看好了,另外暂时也先别给她二堂姐送信儿。
她二堂姐如今可有着近八个月的身孕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惊吓?
洪哥儿最近半年倒是越发壮实起来,可他到底也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呢,可万万不能叫他被眼下这个场面吓坏了。
却也就在锦绣这般叮嘱下人之际,又有些疑惑她二伯母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怎么从她来了便不见踪影,就听得耳边响起了一声轻叹。
等她扭头一瞧,正对上她大伯母愁眉紧锁的脸,她忙伸手将对方的手肘扶住了权作安抚,这才小声问起来,问谢太医怎么说。
大nainai杨氏又叹着气摇了摇头:“谢太医倒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可我觉得吧……”
其实杨氏本想说,我觉得你二伯母应当是没救了。
只因她和齐氏一向处得好,最近这些天更是每日结伴前往灵堂;她今日也便如同以往一样,路过二房时便要停下脚步、等齐氏一起走。
她也便眼睁睁的瞧着齐氏才从二房出来,脸色已是黑青色,这般都不忘朝她笑了一笑,又给她施了个礼。
随后却也不待她迎上前去、再问一声弟妹这是怎么了,齐氏便已一头跌倒,至今再也没有醒来。
而杨氏既然目睹了一切,她又本就是这个家的宗妇,哪怕她守寡多年已经不问家事,她哪里真会等到锦绣或是容程回来再问详细?
等她将那服侍齐氏的两个大丫头逐一问罢,她方才得知,原来齐氏可能是自己个儿服了毒,那毒药又极可能是昨日才买来的一包砒霜……
要不然她又怎会有方才那个举动,张口便想说齐氏没救了?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自称罪人
只是杨氏哪怕再知道锦绣这孩子够可靠,她也不该在这当口胡乱说出这个结论啊。
这就更别论连她也想不通,齐氏怎会自己服毒。
要知道那两个大丫鬟可不曾在内室服侍,而是被齐氏打发出去了,也就不曾亲眼瞧见齐氏服了砒霜。
等这两人被她分头仔细审了,也只是齐齐一口咬定齐氏昨日叫人去买过砒霜,说是她的小佛堂闹了老鼠,打算自己配点老鼠药。
可齐氏既是杏林世家出身,若是不想活了也有无数法子可用,用得着买砒霜吃么?
杨氏也便只得将那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又对着锦绣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说齐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已被她叫人绑了。
“……等谢太医诊罢脉,再给开了药方,抽空再审那俩丫头也不迟。”
谁知这时甘草也从正房里头出来了,来到锦绣身边就低声回禀道,二nainai恐怕不好了。
“我谢师傅说……说二nainai不但服了大量砒霜,恐怕还吞了金。”
“谢师傅便叫奴婢出来问问大nainai和三小姐,左右二nainai人也、人也没救了,是否可以不再折腾她了。”
言之意下便是说,齐氏既然注定就快死了,还不如叫人安安静静死去,何苦又是灌药又是扎针,却徒劳无功,倒将人的面目折腾得越发狰狞。
杨氏满脸震惊——若说她对齐氏那两个大丫鬟的话还半信半疑,说什么也不愿相信齐氏是服了砒霜,那吞金又是怎么个话儿说的?
这又是砒霜又是金的,怎么可能是旁人按着齐氏给她灌下去的?难不成这还真是齐氏自己个儿一心寻死?
可这又是为的哪般呢?
锦绣亦是分外震惊,毕竟她本就不如她大伯母知道得多,也便还没猜到二伯母竟是自杀。
只不过她在这个震惊之外……终于隐隐约约又想到了些什么,譬如眼下就住在青果胡同的韩凌。
她便也不需要与她大伯母商量,就沉声对甘草道,谢太医的诊断是有十分把握么:“若真是如此,确实也不能再折腾了。”
甘草摇罢头又慌忙点头。
摇头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医者敢说有十分把握,更别论这可是断人生死;她谢师傅为人再不同,这个诊断也只敢说是把握七分。
点头是赞成锦绣这番话,若是把握足够,还是不折腾病患为好。
“谢师傅方才用针探了几个要紧xue位,再拔出来都是黑的。”
杨氏难免哽咽难当,迟迟说不出话来。
还是锦绣连忙与她商议道,虽说她方才很怕惊到她二堂姐,如今是不是也该叫人去将二堂姐请回来。
“虽说人已是无法救治了,也不知能熬多久呢,总得趁着人还活着……尽早见上一面啊。”
这时也不待杨氏咽下眼泪、再说一句好或不好,谢太医的声音就在内室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