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强词夺理,若叫外人听了还得笑话容府一声主子不像主子,要不然怎么就叫一个姨娘敢于这般说话。
这杜樱再是五房的姨娘,锦绣再是三房的小姐,两人既隔着房头儿、身份又有大不同,可五房既然没个男爷们儿在家,旁的主子还不能管一管五房的姨娘无事生非了不成?
可是锦绣又怎会听不明白杜樱的真实用意?
这杜樱既是张口便提起涵哥儿在王娇娘膝下承欢,那便是想拿着涵哥儿的真实身份要挟她了。
她容锦绣不是将杜樱的爹娘和兄弟都挪了住处看起来了么?那杜樱可不是就得提一提涵哥儿,也算是给锦绣暗中施了个威?
殊不知锦绣既已从茗姐儿口中得知了一些事,又哪里会被杜樱这些花言巧语骗过去!
只是如今当众这么多人,锦绣也不会揭穿杜樱就是了,她便冷笑连连道,既是杜姨娘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轮不上,又何必屡屡拿着要出府的话和王姨娘生事。
“我倒是觉得王姨娘做得极好,她听了你的胡说八道便叫人将你关起来,也省得你真跑出容府去,再给我们家惹是生非,就是我五叔回来了也没法跟他交待。”
“你也不用拿着涵哥儿养在王姨娘膝下,王姨娘又连茗姐儿姐俩都照顾着当借口。”
“就你这样动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儿,莫说我五叔才只离家不到俩月,他就是一走两三年,谁家又敢叫你照顾哥儿和小姐们,难不成不用担忧你硬生生将小主子们带坏了?”
锦绣说罢这话也不管杜樱如何面红耳赤,便低头与茗姐儿商量道,既是我已经来了,你就乖乖和你的丫头们回你院子去吧。
“葭姐儿一到天黑就找你,如今你不在,她指不定如何哭闹呢。”
茗姐儿本也是想搬来锦绣敲打杜樱而已,如今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再说她三姐姐前面那句话刚说完,直说杜姨娘容易将人带坏了……
等得茗姐儿乖巧的跟着丫头们走后,锦绣这才彻底变了脸冷笑道,我听说杜姨娘大概十来日前便提过,说是要去通州码头接我五叔去。
“杜姨娘不妨跟我说句实话,你为何这么想去接我五叔?”
原来就在锦绣往五房走的路上,等她听罢茗姐儿那番话,她突然就想起这杜樱家里虽是正经容府家生奴才,却与她五婶黄氏当年嫁进来时带的好几个陪房都有亲戚。
若不是头些日子为了暗查自家还有没有仙公教塞进来的人,付妈妈便从四房康氏那里取了下人名册给她瞧,锦绣还不明白这杜家的来历呢。
还有杜跃海的夫人……和黄氏的母亲不也是亲姐妹?
锦绣立时便想起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她屡屡想要在自家查出仙公教教徒,怎么却偏偏忘了杜跃海府上也是能往自家塞人或是收买人的!
那么等她问起杜樱这句话来,她也不需杜樱照实回答,心头已有计较,那便是这位杜姨娘着实留不得了。
只不过她派往通州码头的人既然没接到她五叔,另一路人马至今也未曾传回容稽的消息来,她这才不得不拿着话语将杜樱点一点。
若是杜樱还算个怕死的,又果真在乎她的爹娘兄弟性命,也许接下来便能将她五叔的行踪透露一二、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聊胜于无。
杜樱也果然听了锦绣那句问话便愣了,连着之前的面红耳赤也是立时消散、瞬间又变成了惊恐的苍白,随即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三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糊涂,奴婢不该仗着涵哥儿……”
想必杜樱也明白她若不提涵哥儿还好,否则也许反成了催命符,她随后也就慌忙将那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只管拼命的在地上磕头。
等她将头连磕了直有七八个后,方才哀哀哭道,若是三小姐答应饶了奴婢和奴婢爹娘兄弟性命,奴婢便全都告诉三小姐。
“是那杜侍郎府上……也就是原来的五nainai姨母家,前些天派了人来跟奴婢攀亲。”
“奴婢本也不想见那两个妈妈,可谁知那两个妈妈是打着黄家旗号来的,说是来替五nainai瞧瞧两位小姐,连着奴婢也被她们骗过去了。”
这话才一出口便是告诉锦绣,她之前的猜测已经猜中了。
只不过锦绣一时也想不通,杜樱不过一个姨娘而已,又是个才进府不足半年的姨娘,而这五房的爷们儿又不在家,杜府叫人收买杜樱图得究竟是什么。
难道杜侍郎府还真能将一个也姓杜的奴才当成实在亲戚?
她便也不吭声,只想等杜樱继续说下去,殊不知杜樱没等到锦绣饶命的话,说到这儿便戛然而止,只管抬眼不停瞟起她的神色来。
这时且不说锦绣有些恼,就连王娇娘也恼了。
她就说么,她这些天可将杜樱一直看得紧紧的,怎么杜樱却也得了五爷要回来的消息。
原来那黄家派来的仆妇竟是杜府下人冒充的,打得还是前来探望两位小姐的旗号,这才将她和她身边的几个丫头一直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