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养在府里也罢了,如何尽挑着脏的臭的要塞给我们!她们出去买胭脂,人家做买卖的老板送走了这姐儿两个还得洗地呢,怎么,珍大哥眼里,这吐出来的肮脏东西都是香的?”
说的贾珍看向他自个身上的油渍汤印,不由得犯了恶心。
又见这尤三姐,松松挽着发髻,身上穿着红绫窄腰薄衫,罩着个水红绣鸳鸯半臂,两件夏衫都薄的紧,又贴身,经方才一闹,汗津津的,领口半开,露出水绿的抹胸和雪脯子。打眼看就不是个正经良家的扮相,贾珍脸上也作烧。
恼道:“大哥哥的不是,给妹子赔不是了。你也作践够了,如今还求给你大哥哥留脸!”又骂尤氏:“你是死的,不来劝妹妹,只挺着装死!”
尤氏的眼泪刷的掉下来,当着一屋子下人还有尤老娘、三姐这对贱人母女的面儿,老爷是一分脸面都不给自己。
尤氏恨得失了理智,疯了一般上去抓打三姐儿,边哭边骂:“不要脸的小娼妇,你是哪门子的杂种羔子,也配姓尤!我尤家的名声叫你们娘儿三个都拜尽了,你还敢喊打喊杀!你们那勾当,当我不知道,我步步退你们步步逼,如今好了,都不必活了!”
尤三贤良了十来年,谁见过她发疯呢,气的贾珍上前拉扯,谁知凤姐的两个婆子很有眼力,当即松开了他那边的尤三的胳膊。尤三艳红的指甲,见松开了,想也不想挥手就反击,尽数挠到贾珍脸上。
五个长指甲,死命的一抓,贾珍从左额角一直到右脸下,尽是血道子,尤三姐的指甲都劈了,指头缝里还有从头皮上带下的一小绺头发。
就是小时候受贾敬管教,贾珍也没受过这样伤,一摸脸上一手的血,疼的气的恨的,也顾不得吓住的尤氏,反手一巴掌,打的尤三姐的脸都歪了。
一屋子男女都惊住了。
尤氏瘫软在地上,已是回了神,看凤姐一眼,突然哭道:“我恨呐,却得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大爷你只当这两个祸害是宝贝,护着不容的我说一声儿,你可知她们背后算计什么呢!若不是丫头告诉我这话,我只忍到死罢了!炒豆儿,你来告诉大爷,这两个丧德败家的娼妇说什么了!”
指的却是方才扶着尤老娘的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跪下来,磕头道:“二姨和三姨说‘你两个已是情投意合了。竟把你许了他岂不好?’这个他指的是宝二爷……谁知后头又说看上了个姓柳的小爷,要嫁他。大爷去了,二姨叫三姨先拢住大爷,托大爷的口好作亲事。二姨自己,说要托付给琏二爷,只是琏二nainai忒厉害,若不得,听说有个陈也俊公子,文武良才,也思慕的很,他家nainai三年无育,性子也软和,他家也使得。只要不嫁给张华,能金尊玉贵的过活,都好……还说我们nainai虽面软,却稳着正室的位子,若做了大爷的姨娘,她们金玉一样的人,倒平白矮nainai一头,心里再不愿意的。又说大爷到底年纪大了,这多年也只早生了蓉哥儿一个,只怕不中用,白白耽搁了她们,生不下什么,下半辈子没指望……”
话未说完,贾珍已气的要厥过去,贾蓉伏在地上,悄悄松一口气,这小丫头嘴里未带上他与两个小姨厮混的事,还不至于忒难听。
凤姐听了这一出儿,摁摁嘴角,起身道:“我年轻不知事,方才得罪了大哥哥和嫂子,千万体谅则个。只盼着大哥哥把人好生看管起来,别叫那些要死要活的人寻上我们,若果真碰死在我家门上,晦气还脏。”
“况且大哥哥也该听听外头的传言,人家说连这府门口的石狮子都脏呢,这里头跑出去的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没人要。这话在前头,哪家还敢与大哥哥正经往来?”
“我家里也不敢,只求大哥哥忘了你兄弟一家子罢,千万少登门。蓉儿起来罢,你媳妇是个好的,你要是懂事,窝着和你媳妇一块过日子去,别迈出你们院子来半步。”
“我在深宅后院里,都能传进我耳朵里,敬大老爷的道观离得能有多远。劝大哥哥善自保重,没逼死弟媳妇,倒气坏了大老爷,可怎了得?大哥哥替我们房里着想,我们也替大哥哥想一回,您只端量,是也不是。”
“娘娘有孕,原是大喜事,老太太老爷喜欢的很。再嘱咐一句大哥哥,可千万拴好家里的狗儿猫儿,别叫它们往我们那边咬人!这当头,但凡出一点事情,老爷都得请敬老爷商量。”
凤姐向外,一步一话,脚步不停,嘴巴也不停。施施然走着,施施然说着。只把贾珍气个倒仰。
旺儿媳妇打起珠帘,方看到外面地上软瘫着个月白衫、白绫裙子,满头素银珠钗的俏丽女子,这女子柔柔弱弱,满脸泪痕,正是打扮好了急急赶来的尤二姐。
众媳妇、丫头围着凤姐,凤姐目不斜视的往出走,还扬起声来告诉贾珍:“替大哥哥府里戴孝的来了。”
贾珍直哆嗦,看他不好,在外头偷看,站住脚偷听的下人才一哄而散。
凤姐还未回到府里,新鲜新闻已传的宁荣后街没能进府当差的家生子都知道了。
方才回来,贾母就一叠声命凤姐去见。凤姐打发平儿:“我乏了,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