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来,你看到我,对我笑了……冯乐,你可能不会知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笑过。”
“……这不是恶心,我没办法告诉你当时你的笑对我有多重要。你看到了我,是觉得开心吧,所以你才笑了,笑得那么好看,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因为看到了我,露出那么快乐的笑容。”
“就是这样,我完全否定了之前的想法,一心一意要和你做朋友,真正的朋友。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你总让我意外,用一些奇怪的方式让我感动到无以复加。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翘了晚自修去废铁路那里喂蚊子的事吗?”
“我们说到了死,说到了杀人,说到了一切不能跟别人说的事……你对我说,思源,如果你觉得活着不快乐的话,那我的快乐分一些给你,要是那样还不够的话,我们再一起去死吧,只是在那之前,你不可以死啊。”
“……对,冯乐,你的确说过这么rou麻的话,真是抱歉,我到现在还记得。”
“……我早就知道了我父亲出轨的对象是你妈妈……我没有说,不能说,我觉得我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也或许,我是在妒忌你吧,冯乐。我的父亲也好,母亲也好,对他们来说,我的在与不在,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代表家庭完整人生圆满的儿子罢了,是不是我并不重要,不,可能不是我,更好吧。”
“我不是猜,是真的。父亲失踪,作为妻子的母亲却是漠不关心,你觉得呢?是啊,我妒忌你,有段时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你有我没有的一切啊,冯乐。你有一个会向儿子甚至儿子的同学撒娇的妈妈,有一副好到可以考全班前三的头脑,有能投中三分球的身体,还有……你自己也发现了吧?要我说出来?是,你有张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的脸。”
“……知道了父亲的事,家里有母亲,学校有老师跟同学,每一个人都让我痛苦,包括你。嘿嘿,是啊,包括你,你有了你的篮球,你还擅自把我们那‘三人行’变成了你和她的青春恋爱物语,你有太多要关注的东西了,冯乐,每当你跟我说起与她的事情,你信誓旦旦向我保证你们在我面前绝对不会过分亲昵的时候,我都想哭。”
——那你就哭啊,混蛋!
——我又不是资深的心理学教授,也不是什么FBI的微表情研究专家,更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让我怎么懂?
——你说,我的笑容让你喜欢上我,可是你又明白不,每天到学校,能看到你,看到你的笑,对我又有多么重要?
——当你挥手笑着跟我说“拜拜”的时候,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安心呢?对,你不是她,你不会像她那样对我嗔怨作闹,我觉得她可爱,觉得你可亲,若一定要分个区别,我甚至要说,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更舒服……
——可我怎么能想象得到,这样总是笑着的你,心里竟是这样的想法?
——我竟然不知道,你受苦那么深……
28、
“我身边的人,也许就只有你的妈妈,发现了我的不快乐。直到今天我仍然这么认为,她用一种外界看来非常奇怪的方式安慰了我……冯乐,我知道重新提这件事会伤害你,可是我不希望你因此,看不起我,看不起你的妈妈。”
——我并没有看不起谁,或者更准确得说,还轮不到我来看不起谁。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哪一位,从我有记忆时起,就一直是妈妈边工作,边带着我。实在是她分身乏术的时候,有和她一起工作的阿姨们帮忙照看我,不过那样的时间并不太多。这样的妈妈,我竟从未见她哭过。你说,身为儿子的我,还算健康平凡得长大了,没有沦落成街头的混混,没有变成哪家老板厂的工人,不是已经够了吗?
我的妈妈,就是妈妈。而余思源……
“对不起,冯乐。现在说对不起,也太晚了。但是我……我没想过我也能伤害你……那晚,你兴高采烈得吐露出跟她的事情,这真的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觉得我的世界天翻地覆到再没有一点正常的残骸,我开始恨,恨我的家,恨我的父母,恨你妈妈,恨你,当然最恨的还是我自己。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加倍得恨自己。冯乐,我也恨你,恨你为什么可以在我面前笑得那么没心没肺,我曾经有多喜欢你的笑,后来就有多恨。直到你忍无可忍开始打我。我惊讶得发现,自己居然也可以伤害你,当你打我的时候,嘿嘿,套句俗语,那叫‘痛并快乐着’,很变态是不是?”
——当然很变态,相比起你的自虐跟虐人同时得到满足,可怜的我,虽然是施加暴力、揍人的一方,但是打人,尤其是打你的时候,我却是痛苦得要死。有好几次,我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声嘶力竭得叫着住手,另一半却在狂笑狂叫。
——可是即便如此,余思源,我也没有恨过你。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会这样对我。我当时是觉得我压根没做错什么,是啊,直到今天,我才晓得,原来我错得那么离谱……人真的是一种非常自以为是的生物,你说是不是?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