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见温庭玉急得脸色发白,忙宽著他的心说:“爷,我看大爷也知道这情况,这不叫您先走呢吗?您要怕这府里的人不牢靠,要不我带您走?您要信得过我,就先跟我去东北住著,让大爷回头去我那找您。”他见温庭玉蹙著眉头轻轻摇头的样子,笑了一下又说:“爷,您平时那么个Jing明人,怎么到了这会儿倒糊涂起来。您看您这身子,真要乱起来,大爷照顾您来来不及,哪逃得走?我看他一个人,行事也方便点,东北那边还算安全,您住我那,大爷也安心不是?”
温庭玉一边听四儿说,一边蹙著眉想了好一会才说:“我还是不能走。”他抬头看了眼四儿,叹了口气低眉说:“顺哥说袁世凯让他回北京,到时候回应革命党。我不走,他还能回北京,有了一镇在手里,怎么都好说。可我要走了,他恐怕连北京都到不了。”
四儿一听,也知道事情不小,想了想又说:“高爷不是革命党的副书记?难不成偌大个革命党保不住一个大爷?您叫大爷也甭回北京了,如今都要过河拆桥,与其等他们动手,不如咱们自己拆。”
温庭玉摇了摇头,转头咳了几下才说:“我觉得如今的高宝贵早就不是当年的高哥了,只有顺哥还死守著那点师兄弟的义气。”他冲外面努了努嘴说:“这孩子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可这府里的还能放心指使的,也只有他了。”他顿了顿,又接著说:“不过,你这句过河拆桥倒是说对了,如今全都要拆扳,偏偏顺哥还要讲什么报恩?”
四儿听温庭玉抱怨,倒笑著说:“爷,您还是小心点身子,怎么又咳上了?况且大爷不就那么个人,他要不认点死理儿,能独身那么多年?那段小姐到现在还等著他呢吧。”
温庭王听四儿提起段云漪,嘴唇一咬低头说:“她是段褀瑞的女儿,袁世凯的干女儿,不愁嫁不出去。反正这些年她都没招惹过咱们,如今乱成这样,我哪有心思去想她?”说著又咳了两下,转头见四儿担心,笑起来说:“前两日受了风寒,想来过些天就能好。你还记得不记得,你刚跟我的时候,见我冬天穿著单衣练功的样子?”
四儿眯起眼睛,笑起来说:“怎么不记得,我还当您疯了,还跟雪地里跪下来磕头,求您回去穿冬衣。”
温庭玉点了点头,笑著说:“那时候你还不到十二吧,时候过的真快,你如今也过一轮了。只是如今我就算在这种天气穿单衣,别说练功了,出去走一圈回来就能染上风寒,不仔细调理恐怕就活不到开春。你说,顺哥要我这样的人有什么用?”
他说著抬手摸著一边挂的小粽子说:“我这些日子总在想,当年顺哥离开北京的时候,我不是以为他死了吗?我那时候干嘛不随了他去?现如今,我活著是拖累他,死了是拉他垫背。如今这么乱的世道,我要替他Cao心,终了还是他替我Cao心,可我要不管事儿,和废物有什么两样?”说著又转过头,楞楞的看著四儿说:“你说顺哥这人干嘛认死理儿呢?他但凡有一分像林玉堂,也不会被我……”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侧头大咳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两颊也chao红起来。
四儿见状忙过去捶,拍了半天的背,见温庭玉吐出了口带血的痰出来,又过了好一会才顺下来。温庭玉见四儿看他帕子里的痰,掩了放在一边说:“这事儿别让别人知道,二爷来看过,说是如今我五脏脆弱,咳得厉害了,带血也不希奇。”
四儿见温庭玉虚弱的喘气,又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想了想,终究开口说:“爷,您怎么老钻牛角尖?再说,我觉得人活世上,总是为了点什么?大爷当年算什么?打短工说双簧,说好听了是卖艺的,说难听点就是混混儿下三滥,能和您这红角儿比吗?亏您还那么死心塌地的对他。如今大爷是官拜兵部侍郎,我说他这多少还是为了您,您说要是没您,大爷他能活出这么个人样儿来吗?”
温庭玉听四儿这么一串连珠炮说出来,倒被说愣了,眨了眨眼睛才说:“顺哥如今的富贵,都是他自个儿的才干,又关我什么事情?况且他,他就算现在还跟以前一样,我还是跟他……”
四儿一听,气得直打跌,直著说:“我的爷,您平日那么个Jing明能干人,怎么一碰上大爷就成了木头脑袋?您也不想想,大爷除了您的事儿,其他可大多都是得过且过,随便就得。”他见温庭玉还是缓慢的眨着眼睛,也懒得说了。他离开温庭玉久了,有些事情倒看得比以前明白,但也只有旁观的份,哪有插嘴的余地。如今他才明白常二爷一直无可奈何的说,这都是命,随这两个闹腾的意思。
他转眼看了眼那帕子,又担心起来,替温庭玉捶著背说:“对了,年初采买的时候,我得了成形的人参和何首乌,我看都是极难得的,便私下收起来,这次都给您带来了。回头我把东西送过来,单子您看列给谁好?”
温庭玉一听,眉头皱起来说:“列给饮墨就得。你如今虽说是参商,可才做了一年多,哪能这么破费?也不怕出了负帐没法跟纳兰家交代。”
四儿嗤笑了一声说:“去了才知道,东北那地方听著破落,可富裕著呢。况且这些年不是乱吗?这人种地种不下去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