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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季氏的一双眼睛可以说是半个瞎子,要看点什么,必须凑到眼皮子底下才行。
平日里她里里外外张罗着家里的活,大儿夫妻俩忙着外面的活,小儿跟着过去搭把手,养了这么些年,身子骨虽依旧脆弱,却多少能做点轻活。
后来儿媳怀了孩子,刘季氏Cao劳了这么些年,人老了Jing力不比从前,大孙子便让小儿带到田间顾看着。
如今的状态是,三个男的在外面干活,家里就是两个女的,还有年初刚生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他们刘家的全部希望,就盼着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家里没钱送他读书,倒是可以跟着外孙识点字。
若是有出息,咬咬牙也得供他,若是没开窍,多识点字总是好的,以后到镇上好找活。
私底下只有她们娘俩的时候,刘季氏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叨给女儿听。
家里总得有个路才成,不能总望着女儿来接济。
刘氏听了,认真的应下了这事,说等小草三四岁时,瞅着差不多了,就放她家住一段时间,反正家里还有个小丰,年岁差不多,可以一起读书识字,有个伴,总会有劲头些。
小草还没有名字,刘季氏想,等他平平安安的长过了三岁后,再给他取个正经的名。
地里的草,生命力旺盛,一把火烧了,来年春风一吹,又能长出新叶来。
刘季氏虽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半个字,可她心里却极有想法。否则,她一个女人也不可能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一路走来波折那么多,她都坚强的挺过来了。
刘氏有时候会想,她女儿跟她不像,倒是跟娘有些相似了。
吃过午饭,走的时候,刘氏寻了个空隙,拿了五两银子给刘季氏,塞在她的手里,大力的握着,一双眼睛看着娘,眼里有很多的情绪。
上午那会说悄悄话时,她把那几桩生意简洁的说了说。那会没把钱拿出来,是知道娘肯定不会收,可是现在不同,她就要回家了,动静大了,会惊动屋外的人。
刘季氏读懂了女儿眼里的情绪,她握了握手里的银子,只觉的手心烫烫的,那热度刺激着眼角都有些shi了,她侧了侧头,说道。“回吧。”
便没了下文。
“娘。我走了,回头再过来看你。”刘氏低声说了句,转身离开了屋。
刘季氏站在窗户前,尽管眼神不好,看不清人影儿,她依旧痴痴的看着那方向,好半响不见眨眼。
钟氏进了屋,倒了杯水端在手里。“娘,喝口水。回头有了空,大妹子还会过来的。如今大妹子一家日子渐渐好了,大丰也是个有出息的,你也可以放心些了。”
“那事啊,我跟翠玉说了,等小草三四岁时,她会接回家住一段时间。正好小丰跟小草年岁差的不大,有个伴,一块学着也有劲头点。”早些日子,刘季氏想到这事时,就跟钟氏商量好了的。顿了顿,她伸出了右手,摊开掌心,里面是绽五两重的银子,一个小巧可爱的银元宝。“走时翠玉给的,你收妥当些,这些年也多亏了她。”
“嗳。”钟氏接过银元宝,并没有立即走。“娘,那我依旧搁老地方放着。娘,你也别想太多,该看开些的,这日子会好起来的。咱们好好养着小草,我今儿瞧着,大丰越来越像个读书人了,等小草跟着他读了书,咱们家也算是熬出来了。手里有了余钱,大妹子这些年对家里的情义,咱们再慢慢还回去。”
大儿媳心里是个通透的,刘季氏听着话,很是欣慰,有些话她不便说出来,大儿媳开了口,她也就能接话了。“你说的对。这一家帮衬着是情份,咱们不能理所当然的受着。那钱赶紧收妥当吧,就搁那老地方也行。”
虽进了八月,这日头依旧有点大。尽管一路挑着荫处走,到家时也出了一身汗。
刘氏将睡着的儿子抱进屋里放床上,看到那学步车时,想起小草,便说了句。“春末啊,小草七个月了,能用这学步车吗?”
“可以的,能坐起来,就可以有这个学步车。”顿了顿,春末问。“娘,你想送小草一个学步车吗?”
“我瞧着这东西怪好用的,小草有了这车子,你外婆她们就可以轻省点了。”说这话时,刘氏笑的很开心。
想当初,她还觉的这东西不实用又费钱,还好女儿固执着想做一个。
“娘,那傍晚我去一趟曾大叔家,跟他说一说。”春末想着,小草还是小了点,那这学步车,就得稍稍改变一下。
“好。记得拿钱过去,你外婆给了些腌菜,你也拿些过去。你外婆这手艺还是不错的,腌的菜做出来的味蛮好。”
春末笑着应了,又问。“娘,咱们什么时候去二nainai家?我跟你一并去。”
“现在日头有点大,等会再去,先歇歇。”说起二婶子,刘氏就没劲了,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已经歇了一会,喝了一杯浓茶的元森,准备去田里看看,现在是禾苗正长的时候,田里的杂草要清干净,免的分了禾苗的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