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丝烦乱压了下去,转脸笑着跟姐姐们说起话来。
四人闲聊着,不知是谁说起了寿王妃有孕那回事。因姐妹之间无所顾忌,加上杨玉环也从不介意她们提起寿王,因而没人注意杨玉环的脸色沉了下来。
只听韩国夫人冷哼一声,恨恨地说:“早知如此,千秋节那日在宫中我便该让婢子踢她几脚,只扇了一巴掌,确是不解气。”
杨玉环握着杯的手一顿,却没有接话,她已听说大姐那天冲撞了寿王妃,还是高力士出面拦着才没有酿成大祸。这个姐姐排行老大,从小便不受气,是以她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又听秦国夫人说:“打了又怎样,连圣人的女儿广宁公主去闹都没有怎样,还赔上了驸马的仕途,就算寿王肯替她出头,难不成以为还是武惠妃在的时候吗?”
虢国夫人也附和道:“就是,寿王现在已成了最不受宠的,如那丧家之犬一般,必是不敢出头。待下次见到那寿王妃,定让她吃些苦头。”
她还没说完,只听叮当一声,杨玉环把茶碗往案上重重一放,吓了三人一跳。她们虽是姐姐,□□华富贵都系在这个最小的妹妹身上,如今见她变了脸,顿时鸦雀无声,不敢说话。
杨玉环沉声说:“三位姐姐在别处胡闹也就罢了,那寿王府谁也不要去动。你们这番闹下去,丢人的不是寿王妃,而是我这个妹妹。我为何在这宫中不明不白的当了五年道姑,又为何待寿王册妃后才册封,难道还不明白吗?你们这一闹,难不成要让这天下都知道我杨玉环是如何进的宫不成?!”
她这一发火,那三人面面相觑,连连称是。杨玉环冷冷说道:“姐姐们只跟着妹妹一起享受荣华便好,那寿王府还是不要去招惹了,否则,不要怪妹妹无情,将三位送回老家去!”
三人听了连连答应不再去惹寿王妃,见她面色不豫,便找了借口纷纷告辞。屋内只剩下杨玉环自己,她耳根清净了,心里却更乱了。这时,有人偷偷来报,说圣人去了梅妃宫中。
她一听,原本烦乱的心愈加烦躁,独自呆在屋中又嫌冷清,便叫人摆上几样小菜,又取了上次圣人词的进贡御酒来,喝起了闷酒。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这一喝便醉了,于是一出贵妃醉酒的闹剧出台,结果就是玄宗大怒,将她赶出宫去。
玉茗这几日安心在府中养胎,李瑁怕她无聊,便招了她的嫂子元氏进府来陪她。两人有说有笑,便说起这宗宫闱之事来。初时玉茗还不相信,明明圣人对那杨玉环如此宠爱,连去骊山都寸步不离得带着,为何突然就舍得送出宫了?
元氏悄声说:“事是不假,她出宫回了哥哥杨铦在崇仁坊的府邸,这几日,府外不见外客,想必是怕惊扰了贵妃凤驾。只不过,听说,杨贵妃这次出宫,不是省亲,而是被赶出来了。”
玉茗一听大吃一惊:“嫂子这话是听何人说的,怕是谣传吧?”
元氏摇摇头:“虽是传闻,可我有一房远亲妹妹便是嫁给杨铦的外甥,听说杨家上下已经乱成一团,怕贵妃此次出宫再也回不去,那圣人的恩宠可就再也指望不上了。”
玉茗听她说完,心中半信半疑,却也不好说什么。虽说她在那韩国夫人手上受了委屈,连带着对杨玉环有了些不满,加上因了这位前寿王妃,李瑁被牵连着受了许多苦,以至于她甚至有些怨恨这位贵妃娘娘。
可即便如此,若是她真如传闻中一般被赶出宫,怕是以后都不能再嫁,一辈子都要守在家中,这对于女子来说是多大的不幸?想到这,玉茗便无法幸灾乐祸,反倒有些担心她。
只不过,也是因了这件事,她料想那韩国夫人暂时没空来找她麻烦,趁此机会安心养胎。她曾有一次无意跟李瑁提及此事,却见他面色淡淡,似是已知晓此事。
“为何你没有告诉我?”她问道。
李瑁轻笑一声:“我记得你不喜欢听这些宫内之事,为何今日却关心起来?”
玉茗见他这番笑着,便也不再担心,放心说道:“我总以为,这些年你是恨着她的。”
李瑁闻言,抬头看着窗外的枝叶,淡淡说道:“按理说,我的确是该恨她。恨她不守妇道,迷惑了圣人,让我被世人耻笑;恨她违背刚理lun常,辱没皇家门楣;更恨她在我最失落的时候离我而去,切让我雪上加霜。”
他想起当年那困顿的日子,仍能感受心悸。缓了缓,才继续说道:“我或许曾经的确是恨她的,后来遇到了你,才明白她不过是我一生中的劫难,没有那一难,便不会与你相知。况且,当年她也是身不由己,我怎能将一切都怪罪一女子身上。”
玉茗听了,明白他已彻底放下这一段,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说道:“你能想明白便好。”她扪心自问,既然李瑁这受害最深之人都不再介怀,自己也没有责怪杨玉环的理由。孰是孰非,皆有后人去断,自已一介女子,只要守着最珍爱的那人便好。
杨玉环在哥哥家中闭门不出,任谁来也不见。她整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脸一日日憔悴下去,更加万念俱灰。她本以为,圣人说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