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她变成熊猫恐怕指日可待了。
“一个沙漏时前大家都出发了,小姐真的不去吗?”佩妮站在夏月白身后,一边仔细地替她梳理长发,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镜中人轻声问。
垂下眼帘,不语。
见夏月白无Jing打采地沉默着,佩妮小声地开口:“小姐,王昨晚很迟才回寝宫,听早上伺候王的侍女说,王似乎是一夜未眠。”
“……”抬眸,透过黄铜镜瞅了一眼身后的人,继而又慢慢移开眼。
发觉夏月白脸上那抹细微的变化,佩妮放下骨梳,从桌上拿过发带,轻轻将那把柔滑的长发扎起,又道:“侍女说清晨进房伺候王洗漱,却看见王穿着昨天的衣服坐在床边,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地上放着几个空掉的酒罐。”
珍贵的红酒深得埃及权贵们的喜爱,日常生活中他们常常酒不离手,肆意无度地挥霍着价格昂贵的美酒佳酿。
图萨西塔平时虽然也是以酒当水,却很少见她如此没有节制地饮酒,而且还是独自一人在寝宫里喝了大半夜。
眼帘颤了颤,望着窗外的视线也跟着闪过一丝颤动。
“小姐,奴婢不敢妄自猜测王的心思。但、但是……”她看了看仍然一言不发的夏月白,识趣地禁声,欲言又止地继续小心梳理手中的头发。
“还说不敢私下议论图萨西塔,那你现在又在说什么?”忽尔,她幽幽地开口,淡淡地倦容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佩妮到也不紧张,与夏月白相处久了,俩人私下从无主仆之分。“我不想在小姐的面前说这些,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伺候王的侍女说,王没吃早餐就出宫了。你想一想看,王一夜没睡又喝了那么多酒,接着空腹去打猎,万一有个闪失……阿蒙宫里上百个奴隶和侍女,可都难逃照顾不周的罪罚。”
扭头瞥了这个聪明的小丫头一眼。“你到底是关心这些侍女,还是关心图萨西塔?”
“都关心,我更关心的是小姐。”
“油嘴滑舌,你到说说看,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斜睨她,不紧不慢地问,心思却有些乱糟糟的。那个疯女王明知今天要去打猎,居然熬夜喝酒,还空腹跑去酷热的平原骑马,简直是不要命了。
“当然有关系,小姐难道不担心王吗?”说完最后一句话,佩妮偷偷打量着夏月白的脸色。
刹那一怔,不是因为佩妮的提问,而是因为心里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竟然是如此的一目了然。“我……我干嘛要担心她?”
“夏季气候炎热,到了中午气温会越来越高,猎场又在西岸的平原,一无遮挡更是酷热无比。王在那样的环境中狩猎,加之一夜饮酒未眠和空着肚子,你真的……不担心?”将情况尽量说得详细,佩妮又瞄了一眼镜里人的倒影。
“……”
夏月白低着头,眼睛盯着放在腿上的手,脸边的发丝垂在风里,轻盈摇曳地勾勒出她眼底一泓漆黑如渊的宁静之色。然而,佩妮从那双夜色般深幽的眼底,发现了形似纠结动摇的影子。“小姐,要不然我们也去西岸吧。如果王没事,我们就提前回来,也不会惊动什么人。”
半晌,夏月白只是静静地坐着,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多少话,安静的脸侧隐在发丝间,亦如她过于沉静的气息。
佩妮站在一旁,有些焦急地打量着她。
蓦地,夏月白起身朝外走去。
“小姐,你去哪里?”佩妮冲着已经走到门边的背影问道。
站在门旁,单手扶着雪白的门框,回头看着一脸疑惑的佩妮,狡黠地笑起。“你兜了这么一大圈,不就是为了让我去狩猎场吗?还不走?”
一瞬间眉开眼笑,努力地点头。“是。”
“佩妮,准备一些点心带上。”抬脚刚跨出门槛,她又回头嘱咐,逆光的眼底折射着一星半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是,小姐你先去马车,我准备一下就来。”
“马车?”难道这小丫头早有把握说服她,所以早早在外面备好了车。
“马车一直在阿蒙宫外等着,是王临行前命人给你准备的。”佩妮走到柜子前,打开橱门利索地取出点心盒,捧在手里快步走来。
眼底的光,悄然一闪,说不清心里那是什么感觉,仿佛一只手探入幽深的水中,指间不经意地拨动,就足以撩乱一池安静的波澜……那乱得有些沸腾的涟漪,已经分不清是她此刻的心情,还是她有些匆促的脚步。
★★★ ★★★ ★★★
由一队黑甲骑兵前后保护,马车很快就驶出了底比斯高大的城门。夏月白坐在车里,透过小窗上的帘子向外望去,错落的青白色建筑物在街道两侧急驰而过,直到那扇金色的城门彻底消失在视野,窗外的景色也由熙熙攘攘的热闹街道,逐渐变成人烟较少的城外大道,随后耳畔响起了尼罗河浑厚如雷的咆哮声。
与佩妮一同下车,走上停靠在河边的一艘三桅大船。
从底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