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能联想出两分动机,口中控制不住,也想要伤别人的心。
他也不敢相信,无法理解,白宸为何能对他展现出如此激烈的情意。
分明他们不过认识数月,在此之前毫无相交。
于是他道:“你还没回答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在追求欲 望的时候,没人能保持姿态,会露出渴望的嘴脸,会急不可耐,会丢人现眼。
人因为有所求,才会失态。
白宸静了片刻,而后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道:“我想要凤郎,我想要你只有我一个。”
他的神色笃定而坦然,几乎显出一种理所应当。显然心中已经这样想过无数遍,甚至为此做好了准备,等着他的兴师问罪。
狂妄至极。
姬允一时只觉得不真实,几乎要忍不住嗤笑出来:“白宸,你在发梦吗?”
“先别说你我同为男子,你以后难道不成家不娶妻?”对方显然有话想说,姬允止住他,“你娶妻或者不娶妻,孤自然是无从置喙。但你这意思,却是要孤散尽后宫与宠幸,与你独好?”
白宸抿抿唇,竟反问了一句:“难道不可以吗?”
“我待凤郎便是如此,除了凤郎,我谁也不要。”
他的神色十分认真,因而近乎有种诚恳到天真的意味。
饶是此刻,姬允也不由觉得心神微微一荡。
他总是不能抗拒来自这个人的告白,仿佛漂浮起来,又要失去自控力。
但他已接连受挫,虽不至十年怕井绳,此时竟也勉强能扛住,道:“孤从前只以为你年纪轻,又自小高人一头,难免任性些。同孤在一起,吃醋受委屈是免不了的,你发发脾气,也都由着你去。不曾想你竟有这么大的野心,恐怕再得意的佞幸,也不敢如你一般了。”
“孤不可能答应你,别说孤的皇后,孤的三宫六院,不可能因你一人废置。便是你自己,又能长情几时?”他道,“姝已经被送走,不必你再费心竭力地谋划,也算了了你一根刺,但也仅此而已了。白宸,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不是一个被孤养在身边的一个讨好小玩意儿。”
“孤不可能与你这样纠缠一辈子。你若是觉得不公平,受屈辱,”
姬允一顿,那话沉在心中如有千钧,吐出来却又轻而易举。
他道:“不如趁早散了吧。”
第42章 (上卷完)
“你仔细考虑。”
姬允要将人从自己身边推开,却又不能忍受这么快得到回答,只能落下这么仓皇一句,落荒而逃。
他出了侧帽巷,脑子里空得很,几乎快要回忆不起来方才同白宸都说了什么——仿佛想不起来,就可以当作自己不曾说过那些撇清关系,伤人的话。
但始终有一股污浊气盘桓于内,令他心胸抑闷,甚至感到一种抽搐的痛感。
原来他胸里那颗跳动着的东西,这样地喜欢那个人啊。
他咬紧牙齿,竟尝到喉咙里弥漫出的一股血腥气。
大将军府里血腥气又要更浓一些,姬允来时,医师正在给顾桓换药。
顾桓是个不听话的,医师嘱他至少躺个三月才能行动,不到一月他便爬起来,还去院中练了套拳,回来就伤口恶化。
老医师急忙赶来,气个眉毛胡子一齐乱抖,又慑于大将军威严,不敢多教训,只能在重新换药裹纱布的时候,暗搓搓地下手格外狠一些。
饶是顾桓一贯很能忍得病痛,在老医生销魂蚀骨的手段下,也不由龇牙咧嘴,发出阵阵嘶声。
但见姬允跨门而入,又迅即整顿神色,咬牙蹙眉,忍住不叫唤了。
姬允听闻顾桓伤口恶化,匆匆赶来探望。得知情由,不由发怒:“伤得这么厉害,不好好养着,作什么死呢?”
老医师乐得有人教训这不听话的病号,手下动作越发慢腾腾,想趁机多听些壁角。
顾桓察破这老儿心机,心中不悦,便要让其退下,姬允眼一瞪,更怒道:“大将军有伤不治,难道还要讳疾忌医了不成?”
姬允少与顾桓疾言厉色,总是仰仗他的时候更多些。乍然被这样一通斥骂,顾桓倒也不见怒色,只有些无奈似的,道:“是,臣领陛下心意就是了。”
只是又道:“臣也并非想要作死。只是扶风王所在封地谯州,与后梁毗邻。扶风王意图谋逆,自然该当伏诛,只谯州失了藩王坐镇,后梁恐怕以为有机可乘,非要生事不可。后梁那起贼子,可不会礼貌等臣伤愈之后才兴兵进犯。”
姬允一默。
他自然也明白顾桓的这层忧虑。上一世他才登极位,顾桓便谏他姬准心有不臣,宜早除之。他对幼弟尚有手足之情,不忍加害,便是以藩屏保障的理由,把姬准封到了偏远谯州,以抗后梁。
他是流放他,也是在保他。而那数年里,姬准也的确将后梁拒之门外,边防守得很紧。
谁料终究是祸起萧墙,兄弟反目。姬准事败身死之后,后梁也趁隙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