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允终于认输一般,叹口气,道:“我也离不得你。”
听了这一句,那常年不苟言笑的脸上,竟微微地显出一丝笑的意思来了,衬得那苍白的脸上都有了些气色。
“嗯,”他低声地一笑,“臣知道了。”
笑声牵扯到伤口,痛得他又皱起眉来。
姬允也就不好跟他再计较这点口头之快。
姬允不便久坐,又赐了一堆的名贵药材之后,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李承年小心地问:“圣人,怎么不问大将军姝的事情?”
“问什么问,他为了蘅儿差些丢了命,朕还怎么问?让人寒心么?”姬允白他一眼,道,“即便真是他的人,也不好再计较了。”
李承年被他发作一通,却不住嘴,仍小声嘟囔:“那圣人果然就放任姝不管了么?他是别人的人,老奴始终不放心。”
姬允没好气道:“有你在旁边没日没夜地盯着,他想出幺蛾子都不能,朕放心得很。”
回到宫中,却被人通报姬准来过,等了许久等不到姬允,已经走了。
姬允奇道:“他来干什么?”
“扶风王脸色不佳,”小黄门怂怂地缩了缩脖子,“奴才并不敢问。”
“……”
另一个小侍从怕被骂,紧接着道:“是姝公子伺候着王爷的,奴才们不清楚。”
姬允一愣,便看向姝。
姝略微茫然,道:“王爷只独自饮酒,没有和我说过什么。”
姬允摆摆手,道:“罢了,现在时辰晚了,明日再着人去问问就是了。”
结果第二日,等天子使者去到扶风王的临时宅邸,竟发现已人去楼空,姬准跑了。
第39章
姬允心口一跳,大为惊怒:“跑了?!”
姬准跑了,使者只带回一封敷衍告罪的信。
大致是讲藩王久留京中于礼不合,心中惶恐不安。又言昨日家书抵京,小儿高热不止,心中忧虑,急切想要归家。又解释了昨日原本准备入宫辞行,奈何久等皇兄不至,只有不辞而别,望勿怪罪云云。
表文恭顺有礼,情真意切,一看就不是姬准本人的手笔。必是哪个幕僚怕他自己动笔把皇帝给气死,给代劳的。
姬允草草览过,一时不知其中几分真假。他大约记得姬准的确是有个儿子高烧夭折了,却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想来就是这阵儿了。而以扶风王之性格,不打招呼便跑了这种行事,其实也实在不足为奇。
若仍是上辈子的姬允,恐怕着人斥责一顿,也就罢了——所以姬准才这么有恃无恐。
他总是作出张狂乖戾的姿态,反倒让姬允误以为他的心计太流于表面,不以为真。
但姬允记得那场由姬准掀起头的叛乱;记得多少将士宗亲死于他手;也记得手起刀落时,姬准怨恨而不甘的神情,和手足之血染出的一片腥红。
那成了他心头的刺,渐渐腐烂,烂成一桩心病。
姬准趁夜私逃,牵扯到那桩心病,实在触动了他的逆鳞。
脑中有片刻的混乱,仿佛又闻到浓稠的血腥味道,他眼睛微微发了红。
“扶风王抗旨离京,北大营统领荀羽,虎贲中郎将樊业,共领五十人前去追捕,捉拿扶风王归京。沿线各驿,如遇姬准相干等人补给,不得放行。”
姬准最早也是昨日城门关闭之前才走的,现在追还来得及。
他迅速传令下去,待要下意识喊让顾桓进宫,又想起来顾桓还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心下更沉了几分。
挑这个时候跑,莫不是以为顾桓伤重,便无可忌惮了吗?!
姬允眼中Yin翳更深,大步跨出殿外,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住了。
他转回身,深深地看了脸色发白的姝一眼。
“扶风王跑了?”
白宸略微惊讶,他收回白玉节般的手,放下鸟食,道:“凤郎最近举止奇异,迟迟不许姬准回封地,姬准心中起疑是一定的,以姬准性格,不辞而别也不足为奇。”
但又隐约觉得,姬准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怎么会突然连夜就跑了呢?
他低眉沉思片刻,问:“姬准临走之前和谁见过?”
“扶风王入宫去过,是那位姝伺候的。”
白宸若有所思:“若是凤郎身边宠爱的人,向姬准透露凤郎已容不得他的意思,姬准心里那点怀疑,恐怕就不能不当真了。”
他又问:“凤郎如何了?”
束稚敛眉道:“陛下着人去追捕了,似是怒极。”
白宸微微拧眉,难不成姝竟是姬准的人,同姬准说的也是真话,并没有骗他?
只是凤郎一向对姬准宽宥有余,却突然这样防范起来……他止住了,没有任自己再想下去。
只道:“派几个人去,到必经的官道通行处截住他们。”
姬准连夜跑了,想必急着赶路。水路既慢,航路单一极容易被逮到。小路险难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