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昆山跨着白鹿道:“你们先往前走吧,我稍后跟上。”
日头渐渐升高,野草已经散发出被光线炙烤出的特殊香气,混着松子醒脑的气味,一切还没有那么难忍。
昆山取下水囊饮了一口,百无聊赖的依靠在鹿角上看着神兵所的方向。心道:“难道他不来了?”
午时已经逼近,子夕还没来,一大圈一大圈白色的光跳跃在野蔓之上,小风吹过,成千上万的野草波澜壮阔的涌向远处,又被波澜壮阔的推回来,乐此不彼,昆山心想:“难不成你还敢让我等到晚上。”
申时已到,昆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等了这么久,她骑上鹿向神兵所的方向驰去,推开神兵所的栅栏门,几只鸡不怕生的朝她围攻了过来,她一脚踹飞一个,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进了子夕的房间。
子夕还在睡觉,他娘的居然还在睡觉,来的时候,她为子夕想了一万种理由,可他竟然在睡觉!
昆山的眼睛在房内逡巡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
子夕也许是感受到了屋子内澎湃的杀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昆山看见睁开双眼的子夕似乎有些虚弱,轻轻蹙着眉尖没什么力气,窗子上糊了一层白纸,淅着阳光打在他脸上,泛着被冷汗浸透的光泽,整个人似乎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的苍白萎靡。
昆山结结巴巴道:“子夕?你还好吗?”
子夕道:“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
子夕皱着眉:“腿压麻了。”
昆山问:“只是压麻了吗?”
“是,压的太久还有点抽筋。”
昆山怒不可遏,勃然大怒:“那是因为你睡的太久了,马上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昆山将门子差点摔飞出去,急赤白脸的跨上鹿飞驰回凉亭。
子夕撑着一条胳膊坐起来,日常的往痰盂里吐了一口新鲜出炉的血ye,吐出之后,烦恶感消了很多。
体内那颗不属于自己的金丹几乎让自己不堪重负,随着日积月累的消磨,日渐加深,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晃晃悠悠的下了床。
等走到昆山面前时,已经元气满满:“就你一个人吗?”
昆山一句话也不想再说,骑鹿离去。
子夕唤来一片云,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没有多久,他们就赶上了更加墨迹的队伍,天山百年盛典广邀三界,各路人物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天界,魔界,人界都会出席盛典,一千年前,魔界与其他两界水火不容,冰坛不投,常互相杀戮没有停息战火,然而这一千来,随着魔界分裂壮大,尤其是裂缝之门后,慕沉“死亡”老妖沧浪失踪,无论是天界还是魔界,这场灾难就像一道箭伤至今未能愈合。
只不过魔界幸运些,中的是大腿,流些血,化点脓,伤口腐烂个百八十年也就终将好转。
然而,天界是正中心口,穿心的箭,几乎让天界整个从此消亡。
斗了万年的敌人暂时握手言和,以待重崛之日的到来。
虽然暗地里常常勾心斗角,相互瞧不上,但是至少在表面上维持着虚伪的笑容。
虚伪,本身就可以带来一定的和平。
一路之上,可以看到很多赶往天山的人,这其中还包括新崛起的寒新国,一个唯一被人普遍认可的独立的妖国。
曾经也有零零碎碎的小国家成立,但都被天庭打压了下去,比如可怜的虺头国。
你可以叫什么什么山,什么什么洞,但你不能叫国,妖魔本就力量可怕若是再大规模的抱团取暖,自立制度,便不受天规约束,天庭是受不了这份刺激的,毕竟魔是归属于天界,小弟就要有小弟的觉悟。
虺头国没有实现的愿望被寒新国实现了,他野心勃勃,如一匹黑马蓬勃壮大,自立为国,丝毫不顾及天庭尊严,若不是有坨坨镇压着他一头,恐怕它都要造反了。
当寒新国的人马与坨坨镇相遇时,仇家相见分外眼红的火花已经簇然升起,多少桶水都浇不灭。
就连去客栈也要挣个你穷我富,你瘦我胖。
八荒楼是天山脚下最繁华的楼,所出入的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每一个客人都有极大的来头,你坐的椅子也许被太子的屁股光顾过,扶着的楼梯扶手也许还残留着某位公主手帕的香气,一不小心摔下来,又可能砸到某位天王亲手种的花丛上面。
因而,这也是富家必争之地,也必然是坨坨镇与寒新国的屠杀场所。
昆山早来一步,寒新国的太子晚来一步,按理来说八荒楼应该给昆山占了的,可谁料想那太子是个十足的败家纨绔,颇有暴发户的潜质,用银子砸下来一半的八荒楼。
昆山稍抠一筹,败给了财大气粗的寒新太子。
两方各占一大半,各让一步,还有些零散的住处给其他过路的人住。
八荒楼的纸醉金迷是出了名的,不日不夜,长灯继晷,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死在这缱眷的温柔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