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但直到听到父亲病逝的消息,直到听到阿姊出嫁的消息我才明白。我身上流着先祖的血,我必须回圣朝夺回独孤家的东西,这是我永远逃避不了的责任。”
沈砚冷冰冰道::“说了半天,你到底要钱做什么?”
“……我路上不要花钱吗?”
“没钱,跟书墨要。”
“可是正是书墨大哥让我来找你的啊。”
“那就跟秦仙要。”
阿城深深地叹气,满面愁容地道:“砚哥,我如果跟秦掌门要,他肯定会问我拿来做什么吧?他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说还会不会让我走?”
沈砚想象了一下,照秦仙的个性肯定会是这样的:
去圣朝啊?你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你是宋远川的对手?人家观星派不来找我们麻烦就不错了,你还去惹事?你家已经没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们清宵仙门想想啊……哎那个谁,把他关起来,国师继位前哪也不许去!
一旦触及清宵仙门的利益秦仙就是这么不近人情。
不约而同地想到这种画面,阿城越发不舍弃地抓着沈砚衣角恳求道:“我只能求你了砚哥,我保证这趟如果失败了我绝不连累你们。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抢我家的皇位,害我的父皇,娶我的皇姐。”
沈砚沉默不语。父亲被害,姐姐被抢,皇位被夺,这孩子的遭遇竟和他一模一样,在杀死后卿报仇前他的每一日都被痛苦纠缠,除了练剑便是想着怎么报仇,连睡觉都很少,因为一闭上眼就是兄弟惨死的情景。即使是现在仍然不能释怀,想到这沈砚便道:“好,我便给你个机会。你能接我三招不死,我就给你钱。”
阿城紧张地看着他,深夜里他白皙光洁的侧脸看起来格外冷漠,细长的冷眸中泛出着的杀气也是真的。他脑中回想着书墨下午对他说的话:“以弱胜强的法术当然是雷法,任何生命在雷法面前都不堪一击。人类虽然也能催动雷法,但最强的还是雷神后人……你去问砚砚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阿城。”
知道沈砚有意传授他雷法,知道即使学会雷法也不过是三成胜算,知道这一去几乎没有生机。
他好像可以拒绝,但他其实早已没了退路。
看惯了沈砚用剑,阿城还是头次见他掐指念咒,机会只有一次,他紧盯着沈砚的手连眼都不敢眨,暗中记下他所用的手印指诀。
片刻间天空飘来一片浓云,第一道雷呈狭长白亮的形状对他击下,阿城险险避开,回头看到原本站的位置被打出一个深坑,土壤焦黑向外翻着,可见雷法杀伤力之大速度之快,他顾不上多看迅速爬到一边。第二道雷在他身后几乎紧贴着自己劈下的,他瞄到沈砚手上的指决又变,只听轰隆雷鸣,天地间牵动着密集的丝丝白线,这次引了少说有数十道雷。
这样罗网般的密雷即使是人类顶尖的高手也很难避开,阿城没想到他这么认真,但见那屡屡银光自苍穹顶降下,动地而来,他忙闭上眼睛……
云中书院内。
秦仙拿起石桌上的半壶酒晃了晃笑道:“真是难得,我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不过清宵仙门还有好些事要处理,我得回去了。”
书墨见他想走,马上拉住他又倒满一大碗,笑嘻嘻道:“急什么?我们也是好久没好好聊聊了,我正要问你呢,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都知道了?”
秦仙将折扇在掌心一拢,默默将那碗酒喝干,对他笑道:“青青有喜了,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着,就是太忙便忘了。后天我请了许多仙门来云中书院,对碧海间赔罪,将这件事和解了。”
书墨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小子憋了这么多事,但这大半年来他的确每日为了照顾沈砚和凌茗便已耗尽了心力,根本无暇分心帮助秦仙,光是清宵仙门的事务就让秦仙每日忙至深夜,他们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况且碧海间对他和沈砚敌意很深,若是他出面难免会遭一番羞辱,秦仙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想到这书墨连灌他酒心情都没了,秦仙却没再说要走,而是自顾自倒了一大杯,道:“书墨,我过去说想当仙尊,不是开玩笑的。”
“什么?”
远方的Yin云在浓黑中渗出丝丝白光,越是高处风越寒越烈。云中书院高处不胜寒,风吹动着他们的衣袖,秦仙动作优雅地最后一杯饮尽,举目望着浓云下激闪的电光,轻声道:“只有有了权力,我们的理想才能实现。书墨,今夜我醉了,什么也没看见。”
他说完起身离开,书墨还呆呆地对着他望向的方向,心里隐隐生出一个猜测:或许秦仙比他知道的还要早,或许那些话本来就是说给阿城听的。如果阿城死了,他就装作毫不知情,如果他顺利除掉宋远川,那对清宵仙门更是一桩好事,他从一开始就打了阿城的主意。
他把壶里余下的酒喝干仍觉得身上发冷,他甩了甩头安慰自己秦仙不会这么做的,又见天边电闪雷鸣,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禁不住有些担心沈砚不知轻重,可转眼远处的惊雷又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