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无法确定如果有一天她出了事,苏洛还会不会留在这里。朝野之中,lun纳尔将军年事已高,她能信任又能镇得住场子的唯有克莱斯特。
“朕有自己的考虑,而且他遇到意外的风险也不比朕低多少,还是由你保管吧。”
克莱斯特皱着眉头,“那保管是可以,但任命帝辅这件事……”
“这朕也是考虑过的,朕只会做对斯瓦纳有益的决定,请你相信朕,克莱斯特大人。”
玄薇的表情有些玄妙,这倒是提醒了克莱斯特:她至今还没有子嗣,那封被密封在信封里的遗诏上,继承者会是谁?……不,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就立遗诏还是为时过早了。
“陛下,这些真的只是以防万一,而不是你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克莱斯特再一次试探道。
玄薇轻笑,真是只敏锐而又多疑的老狐狸,但这一切却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打消疑虑的方法唯有一个,那就是坦诚回答他的问题,至于她现在还不想让他知道的部分,只需要用更宏观的答案将其掩盖。
“朕原本有点担心,如果把实情告诉你,你也许不一定能接受。但现在看来,不告诉你,恐怕你更不能接受。”
克莱斯特回以一脸“那是当然”的表情。
“在朕刚刚即位的时候,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内战,朕曾经想过废除贵族制。流放巴特鲁一家和清算贵族财产,都属于铺垫部分。但被你看出了端倪,所以就有了两年前,你拉拢lun纳尔将军并投靠德里普的一幕。”
玄薇慢慢地说,只是陈述事实但已足以让克莱斯特感到尴尬,“朕说这些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事实上,正是你的反抗点醒了朕。”
“朕本以为内战的起因是贵族斗争,解决方法只有取消贵族制,但你的改变让朕发现,原来真正影响着整个斯瓦纳的不是贵族,而是朕——亦或者说,是这个皇帝。”
斯瓦纳帝国与她原本所知的任何一个历史上贵族制霸的国家都不同,利安德尔和斯图亚特两个家族虽然表面势大,但在斯瓦纳代代相传的忠君传统的影响下,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拥有反心。
lun纳尔表面上坐拥军权,可他只会为了皇帝动用军队;克莱斯特表面上掌控国家经济,一脸狡猾,但面对反叛军,还是会坚定地站在皇权一边。
内战的混乱,其实是格里高利二世的懦弱无能一手造成的。
因为斯瓦纳帝国的人,都太过信任他们的皇帝了,他们没有宗教却将皇帝当成神来崇拜,德里普这样的反叛者,反而更像一个正常人。
这样好吗?在太平盛世,在他们的领导者是一个睿智、明理的皇帝时,当然是好事。但如果将来的继承者中,仍然有像格里高利二世这样的人呢?
即使她现在相信自己的能力和理性,可她也会改变。
到时候,谁会来制止她伤害这一个她曾经发誓要守护的国家?……唯有她自己。
只有趁她还清醒的时候,改变这个局面。
“朕现在想做的,不是废除贵族制,而是遏制皇权。”玄薇迎着克莱斯特惊诧的目光托腮一笑,“这是一个很长的计划,这两封诏书只是其中一部分。”
任命罗恩为大法官也是其中一部分,她无法容忍德里普这个程度的反叛者,但罗恩的程度刚刚好。他不恨帝国也不贪恋皇权,除去私人感情部分,为人也算公正,她甚至都不用告诉他每一步该怎么做,只需要把他放在那个位置,她就知道他一定能达成她要的效果。
未来,法院会从皇权里独立除去,成为皇权的监督者。
而只有两部分的对立是不够的,苏洛飘忽不定的性格提醒了她,她还有第三步,那就是废除宰相改组内阁。但弱化家族势力,士族势力必定会崛起,这种处理其实极其微妙,需要她放缓脚步慢慢进行,并在积极调整每一步导向。
回忆至此,玄薇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计划实在太过漫长,她也不知道就自己的执政期内能不能完成。
“陛下设想得很完美,决心和毅力也令人钦佩。”克莱斯特的神情郑重而又严肃,他知道玄薇肯告诉他这些,意味着怎样的新人,因此他也必须要以同样忠诚的态度回复她,“但有一点,我必须要指出。”
“进行大规模的内部改革之前,必须先解决斯瓦纳和巴哈帝国之间的矛盾。”
玄薇淡淡地说出了他想要说的话,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窗侧,以远眺的姿势藏起她眼眸里一瞬间掠过的疲倦。
是的,她也知道,所有的改革都将伴随动荡,她不能自乱阵脚放给巴哈帝国进攻的契机。如果斯瓦纳国破家亡,那她所有的改革都只是空谈,不再有意义。
甚至在艾萨克给了她这五十年的和平承诺下,她都不敢做什么大动作,除非她能用这五十年确认,斯瓦纳和巴哈之间的和平时代真正到来,并且牢不可破。
换而言之,这五十年内,她的计划都只能潜移默化地进行。这已经不是毅力的范围了,而是忍耐,但好在这个计划本身也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