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莫要再记挂这些小事了。”
说着,闻远广袖一挥,在大叔捧来的篮子里拿了一盒花生酥,施展轻功快步离去。
百姓们见从来不收任何东西的闻远圣僧破天荒拿走了一盒花生酥,也算是首战告捷,便不再纠缠,反而纷纷追着大叔购买花生酥,说是要尝了以后学着做给圣僧吃。
大叔自然乐见其成,喜滋滋的打开篮子,竟然发现篮子里多了一块能买下整篮花生酥的碎银子,更觉闻远大师厚道。刚刚才消停的百姓们便又吵着要去灵觉寺给圣僧送东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闻远的脚步轻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灵觉寺,眼见天色还早,便直径去了藏经阁。一路走马观花似的在藏经阁里转了一圈,竟连个偷懒打盹儿的身影也没见着。
莫非她提前回去了?
闻远微微皱眉,瞥了桌上抄了一半儿的经书一眼,步伐早已快于意识向外赶去,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出现在了藏经阁门口。
守门的两个小沙弥眼力好,隔着老远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佛礼,齐声喊:“闻远师叔好。”
这一声闻远师叔仿佛一盆子清水,劈头盖脸的浇在他身上,让他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急躁的心忽然一震,往外迈的脚步骤然顿住。
闻远还了一个佛礼:“两位师侄奉命守藏经阁,登记来往僧人,着实辛苦了,也不知这来往藏经阁的人多不多。”
一个小沙弥受宠若惊的行佛礼道:“多谢师叔关心,今日到不辛苦,整个下午就曲姑娘一个人来过。”
“是啊是啊,多谢师叔挂心。”另一个小沙弥附和道。
闻远眼眸微垂,不经意地道:“曲姑娘向来阅览经书到酉时始回,也不知今日怎么早走了。”
二十年的资深单身狗闻远圣僧自以为此话问得不着痕迹,却不知在别人眼里看出了如何的欲盖弥彰,两个小沙弥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目光由原本的崇敬转为不屑,这变脸速度比起川剧来也不遑多让。
一个机灵点的小沙弥赔笑道:“师侄瞧着曲姑娘去时神色如常,兴许只是累了,便回禅房歇息去了。”
闻远不通人情世故,但观察力却十分敏锐,不管是月升这丫头还是两个守门的师侄,言行中都透露出一丝古怪。眼下只怕也问不出个什么,闻远便不再多费口舌,转身走了。
曲月升现在住的禅房很小,只有相府闺房的四分之一大,可是小也有小的好处,床和窗户之间不过五六步的距离,当她gui缩在角落时,一抬头就能看见从窗外渗进来的阳光。
她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发呆,眼皮半耷拉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难得的毫无神采,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门外响起三声有节律的敲门声,紧接着低沉的男音透过门缝里钻进来:“月升。”
曲月升浑身一震,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窗户微微摇晃,雕花的纹路在阳光下映着一丝金光,就像那个人的眼睛。
“月升,开门,贫僧有话对你说。”
清脆的敲门声伴随着这一句“月升”执着的响起,曲月升一动不动的盯着门板,目光变得分外茫然无措。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停了。
曲月升怔住,好似方才停的是自己的心跳。她曲起膝盖,把头埋了进去,心里像是开了一座染坊,把世间最美好的七彩颜色都放了进去混染,却只染出了无边的黑色。
忽然传来一阵墙面被敲击的“咚咚”声,近的就像贴在她耳畔似的,曲月升惊愕的抬头,身前的阳光被挡住,取而代之的是比阳光更为温暖的佛光。
“圣僧,你……”
“今天的经文抄完了么?”闻远居高临下的问。
曲月升怔了怔,诚实的摇头。
闻远挑眉:“那还不去接着抄?”
“哦。”曲月升循着本能乖乖坐在桌前,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闻远默契的及时递来笔墨,她习惯性的拿起笔,脑海里倒背如流的从指间流泻出来,一笔一划的在纸张铺陈列队。
大概是抄佛经当真能让人平心静气,曲月升心中的那一点慌乱迷茫在佛光的照耀下荡然无存,她渐渐平静下来。在默写的同时,佛经上的文字像是会法术似的在脑海间来回萦绕,虽来不及细细品味所有,但仅是抓住只言片语,便有了几分醍醐灌顶的味道。
寥寥数百字,很快就抄完了。曲月升放下笔,心湖已然波澜不惊。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闻远淡然地问。
“没什么。”曲月升低下头,想了很久才道:“以后……我就不跟你一起去藏经阁了,我想自己在禅房看书。”
闻远顿住,又联想起两位师侄的表情,心中越是了然,就越是平静。
“有人说闲话了?”闻远的这个疑问句里似乎并没有疑问的成分。
曲月升立刻摇头,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闻远就着手上的念珠敲了她一下:“贫僧教过多少次了?出家人不打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