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什么思绪都没了。
“其冽!你个天杀的!”宋允翼一掌将面前高瞻台的木杆拍了个粉碎,大吼了一声。
“宋将军,”陈都尉在后面拉住他,“以防有诈!”
宋允翼抹了把脸,冷静了几分,不过他已确定,那肯定是他的洛安常。越来越近,宋允翼更是能确定了。那女子身子被绑了几道,扭动的动作也是那么憨傻,脸上还挂着胡乱乱的泪水。她那么胆小,被推到战场上,人吼声,马嘶声,周围刀枪剑影,吓得都哭成那样了。宋允翼的心里简直像是被扎了几道口子,抑得发慌,又空得发慌。
“太没人性了!拿个女子算什么!”陈都尉啐了一口唾沫,大骂道,想了想,又劝道,“将军,目前的形势,咱不能行错一步!”
宋允翼将拳头捏得直颤抖,狠吸了几口气,吼道:“不把蛮子赶出樊厦,我宋允翼誓不为人!”宋允翼狠狠砸了一记拳头,大喊:“给我击鼓,再增二人上去!”
顿时,鼓声如滚滚天雷,响彻天际,比方才高了一倍都不止,战场上两军厮杀得越发激烈起来。
宋允翼朝着那扭动的女子盯红了眼,愤愤的情绪感染了全军,樊厦的黑色兵士都勇猛奋力地朝莫桑人砍去。
莫桑那边很快又有了动作。一个孔武有力的行刑人将鞭子拉得嘣嘣直响,向刑架走去。
宋允翼红了的眼睛周围青筋暴起,捏紧了拳头狠狠吸气。明明隔那么远,那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到洛安常身上,宋允翼都能听到那一道一道声音,都能感觉到那撕破皮rou的疼痛。突然,一个细微的动作让宋允翼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洛安常扭动着身子,两手渐渐从身后扭到身前,张开的双手死死地捂着肚子。这宋允翼还能不明白吗?洛安常肯定是有了身孕!
宋允翼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陈都尉,顶住溱水关!”
陈都尉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宋允翼已翻身跳下高瞻台,执了把大刀跨上一匹战马冲了出去。
冲上战场的宋允翼,左劈右挡,时而拉马悬缰,时而飞身跃上,在刀光剑影里仿若一头发狂的野兽。
洛安常在泪眼模糊里,看到那个勃发的身影,那个为她而战的身影,那稚嫩的哭腔停顿了一下,险些装不下去。她本就是诱敌的一枚棋子,她也明白在诱敌过程中,主上会要除去她肚里的孩儿。临到这一刻,鞭子一道道抽到自己身上时,她才觉得疼,不为其他,只为与孩儿的无缘。她在绳子绑上自己的时候便明白,主上给她留了一个机会,若宋允翼不上当,火燃刑架之时,凭她轻功,还是能逃离这场试探。
“看来这翼在宋允翼心中占的分量不少。”其冽满足地一笑。
“主上,”瑟到其冽身边,道,“白小将军刚到。”
“哦,着人带下去休息。”其冽一听,眼角总算露出略微与平时不同的温柔。瑟正当要领命下去,其冽止住瑟的动作,略微思索了一下,吩咐道:“把白小将军带到这里来。”
瑟抬眼看了看其冽诡异的唇角,领命下去。
其冽表情淡淡,唇角微微上扬。如果,你的至亲,你的兄弟,你的国家都没有了,你是不是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如果这一切,都在你眼前没有,你是不是能更顺从一点。其冽想起那个倔强的眼神,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白泽芝一路走来,脚步很缓。耳边是千里之外的厮杀声,眼见的是敌营的各种含义的眼神,白泽芝如同被压在深水里不会泅水的人,难以呼吸,难以视物。
高瞻台上,其冽一身金黄色盔甲,阳光照耀下闪得人眩晕。
“过来。”其冽道。
白泽芝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背依旧那么挺拔,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而后肩上因着肌rou绷紧,伤口已开始裂开,白衫上印出斑斑血迹。白泽芝站到其冽身边,沉默地看着战场上的厮杀。在那两色对垒的战场里,有两点异色,一是在刑架上的洛安常,一是在战场里拼杀得异常显眼的宋允翼。在宋允翼周围,有几个与之打斗的身影,看打斗姿势都不像是一般的兵士,而是,专司取命的杀手!
白泽芝上前一步,紧紧抓着木栏,死死地看着战场上打斗中的宋允翼,指甲已将木栏深深地刻下了一道痕。宋允翼!白泽芝心里喊道,声音到喉咙口却再也出不来。
腹背受敌的宋允翼在应对不及的时候,背后遭到了一剑,他顿都没顿,更加发狂地拼杀。
行刑台上,洛安常的浅色的裤裙上染上了刺目惊心的血迹。而后有人在行刑台周围浇上了火油,扔上了火把。火一下子燃起来,瞬间张牙舞爪地犹如魔鬼。
宋允翼杀红了眼睛,奋力冲出厮杀,借力在马镫上踩一脚,飞身上邢台,身形微微失力,跌在边缘。火势很旺,一下子燃上了宋允翼的腿。宋允翼狠狠睬了几下,火熄住了。
洛安常离得很近,她挂着眼泪,看着宋允翼背后被剑划开的那一道口子,绽开的皮rou已泛了黑。
“将军哥哥……”洛安常轻轻唤道,自己心里也不清楚这算是演的,还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