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虞雅小跑两步跟上古云深:“方便留个卡号吗?我今晚回去就还给你。”
“不必着急,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古云深扯下写有账号的纸条,在将纸条递给虞雅的时候,一滴水忽然落在了纸面上。
二人眼睛同时朝上一瞟,发现下雨了。雨丝细密,淅淅沥沥。
真是微妙,好好的天说变就变。
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以后,虞雅接过纸巾擦去脸上的雨水。古云深亦然。
毛毛雨分分钟变成了大雨,短短几步路,二人却都有些淋shi了。虞雅的长发更是贴在了双颊上,这个时节的雨水还格外的冷,她被冻得脸色发青,道谢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要是没有遇见你,今晚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古云深干巴巴地回以“不客气”三个字,然后便没了下文。打包的食物兀自散发着香气,盈满了整个车厢,他却没什么胃口。因为他突然想起寿宴那天虞雅呕吐后的虚弱样子,虽然才见第二面,可总觉得虞雅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熟悉感,古云深将之归结于对虞家人的厌烦。但是外面那么大的雨,古云深也做不到将一个无冤无仇的弱女子赶下车这种事。
小美把头窝在尾巴里,在软垫上缩成圆圆的一团睡着了,这时候却突然惊醒,冲着古云深哼哼唧唧叫了起来,可怜兮兮的。
虞雅从后视镜中盯着小美:“好可爱的小狗啊。”
“它病了。”古云深以此截住了话头。就算在工作室里有女职员围着小美大呼萌萌萌,古云深也是许看不许摸的。“你家怎么走?”
虞雅先说了句“那真是麻烦你了”,然后低声报出地址。古云深状似平静地听着,身体却不知不觉有些紧绷——虞雅居然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他该说真是巧吗?
因为刚才耽搁了那么一会儿,现在又Yin沉沉地下着雨,于是天就这么黑了。明明是尽早下班的,可最终还是要走夜路。
道路两旁的霓虹倒映在车窗上,在车子的快速前行中不断飞逝。眼角余光中,那些光影像是什么东西贴着车体穿梭而过。
车子行驶到现在,已经开了十多分钟,车内也安静了十多分钟。虞雅一直保持着脸朝外的姿势半靠在车窗上。什么动静也没有,甚至听不见她的呼吸。
是不是有点安静过头了?古云深恍神间,车子开入了立交隧道当中。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人感觉就像被某种巨大的怪物吞入了肚腹内一样,伴随着黑暗而生的各种负面情绪也油然而生。
这隧道好像也因此变长了,古云深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方向盘。敲到第五下,古云深终究没能忍住,把视线转向了副驾驶位。
这一看不打紧,车窗上的画面猛然映入眼帘,古云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张干枯的面庞正紧紧贴着车窗,萎缩的皮肤如同紧绷的鼓面,拉扯着眼皮与嘴唇,露出大开的口腔和眼眶,仿佛即将从玻璃上面浮凸出来一样。在古云深移开视线的那一瞬,甚至看见那干瘪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只一眼,他便不敢再往旁边看,强迫自己直视前方。可是那张脸像凿刻在了心底,感知神经在无形中发散开来,背着他的眼睛与那张脸对视着。毛骨悚然的感觉不减反增。
隧道像是没有尽头似的,出口的光一直保持着刚才的距离,不见缩短。
这时,虞雅放在腿上的胳膊忽然滑落下来,断线木偶一样前后摆动了一下。袖子中露出的那节小臂,俨然是如枯枝般的褐色,玻璃种的翡翠镯子松垮垮的挂在腕上,晃动间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就在紧张得快要忘记呼吸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哀鸣,是小美在叫!
古云深反射般地想扭头,继而又生生止住。结果慌乱间不小心碰到旁边的喇叭,一声响亮的喇叭声过后,黑暗倏忽倒退,车子居然驶出了隧道。
古云深重又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当车子风驰电掣冲过一盏红灯后,他把脚从刹车上默默移开。
果然高兴得太早,刹车失灵了。
方向盘在手中不受控制地转动,古云深用力到手发颤,都没能夺回车子的控制权。
回家的路从未如此使人崩溃,眼看着车子不受控制地开进了小区,正要驶进地下车库。古云深的面瘫脸都快要裂了——在闹鬼的世界里,地下车库这种地方和电梯一样,都是等同于坟墓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能进去。
跳车的话会摔死吗?他正犹豫不决,虞雅死气沉沉的身体忽然开始蠢蠢欲动。脖颈转动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仿佛沉睡多年而导致动作滞涩的干尸。
古云深可不想跟她来个面对面,使劲抓着车门扳了几下,根本打不开。不料轮胎恰巧压过路面上的减速带,高速前进的车子狠狠颠簸了一下,驾驶台上,那颗圆形的玉石滚了下来。
古云深一直没弄清这玉石当中有何玄机,所以一直没敢带回家里,这一刻,却不知是出于直觉,还是紧张时的慌不择路,古云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眼疾手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