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壮士断腕以待他时?
世子爷觉得,但凡吴庸脑子没进水,都会选前者。
可是不会这么巧吧?李明远想,自己刚才怀疑过吴相在江陵之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立刻就跳出来这么件大事,逼得吴庸恐怕要坐实这些真真假假的怀疑了?
但造反不是一句空谈,最起码去造反的人不能傻,银子也必须要多,最关键的一点是,手里得有实实在在的兵,不然你空口白牙的跑到宫里跟皇上说“我要造反”,这不叫搞事儿这叫搞笑,皇上一准儿微笑着叫人打得你做了古的列祖列宗都不认识你。
可是吴庸能从哪儿去弄兵呢?
世子爷想到这儿终于卡壳儿了,转念一想,却终于明白了秦风要江陵的兵权干什么——他从没有人造反的时候就预备好了去历经那勤王的苦辛了。
李明远这么一想,顿时心情复杂,觉得吴相造反的前景实在堪忧。
吴庸实在是Cao心受累做炮灰的命,这一步迈出去,不成功便成仁,而现在看来,遇上秦风这在后的黄雀,吴庸成功的机会渺茫,除非海枯石烂江水倒流——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反造的可真情深意切。
至于秦风,听他言下的意思,吴庸不反,他的本意也是要逼他反,只不过被人抢了先手。
这抢先手的人是谁呢?
秦风逼吴庸反的意思,如果是为了肃清朝中那虚食重禄、素餐尸位之辈,再从中拎出那潜伏多年浑水摸鱼的前朝余孽最后一网打尽的话,那抢先手的人逼反吴庸,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吵架吵得两相高兴的事儿古往今来素不相闻,更别提造反打仗。
如果朝廷和反贼两败俱伤,谁又会从中取得最大的好处?
李明远左思右想之下,终于把自己绕晕了。
如果没有秦风连糊弄带忽悠的引导,世子爷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在这乱七八糟的乱局之中独善其身,别说此刻能坐在这里,亲眼见证秦风抽死剥茧一般终于拨开了山河会那故布疑阵的迷雾,他整个肃王府恐怕早已见证了兄弟反目的来临。
世子爷从前向来自诩不糊涂,而此刻却陡然觉得自己的不糊涂是不够的。
这么一想,看秦风的表情平白又多了几分隐晦的不明。
如果我可以和他自幼一起长大就好了,世子爷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如果有更多的时光可以共处,他的算无遗策我就会懂,他的计划Jing巧我就能勘破,他不必聪敏的这么孤独。
秦风反应迅速,告知陈安,要留两个得力的人手在江陵,办事妥当点将江南这群贪污腐化的败类斩草除根,来个先斩后奏。
但这其中务必要封锁江南消息,省的消息传回京城,各大世家有了防备,这事儿就不好动手了。
朝廷这一季的江南税银恐怕已经被偷偷运走了多数,无论如何,追回多少是多少,毕竟前线急着用钱。
另一方面,立刻以肃亲王世子之名,收整江陵驻军,以清缴匪盗之名一路北上,不可走漏军情,否则一律军法处置。
待到秦风事无巨细条理清楚地交代了这一众杂事,一回头,就看到了李明远那莫名复杂的表情。
像是看懂了他眼中无声传递的期许,秦风笑了一笑。
朝阳染红的半边天色映在他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中,天地万物都在他一笑中失却了原本的颜色——那是只有秦风才拥有的、遗世独立的倾城倾国。
李明远呆了一呆,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满目素缟辗转幽深的回廊,他擦肩而过的一笑,给凄哀无尽的肃穆都添上了灼灼桃花一般的颜色,黄泉彼岸亦是万丈红尘轻软。
其实他记得还是很清楚。
可是没等世子爷多想任何东西,陈安匆匆而来,在秦风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秦风闻言,那笑意终究消散了几分,顿了一顿,提步转身就走。
李明远不明所以,一丁点儿也不敢慢待,立刻跟上。
秦风走的飞快,一边儿走一边儿说:“萧禹飞鸽传书,京中有异动,这群败类交给他们收拾吧,我们得即刻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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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公萧禹纨绔败家地别有风流,戏会听,曲儿会谱,古玩字画儿样样都能沾一手儿,京中子弟那斗鸡走马一掷千金的玩意儿,他从来不落人后,因此在他纷杂的爱好中,除了被唱戏这样显眼儿而大张旗鼓的兴趣占去一头,其余的都像不咸不淡的消遣,因此,他这爱好今天终于发挥了用场。
萧禹好养飞禽,听声儿的、看模样的、相斗的、学舌的,只有旁人不认得,没有萧禹不招惹的,甚至于前年万寿节,宋国公世子进贡了一对儿仙鹤并一双盆景给当今万岁,寓意松鹤延年——这对儿仙鹤至今还好好儿地活在珍兽苑内,占地为王的看谁啄谁,嚣张得快活似神仙。
而除了这些金贵的飞禽以外,萧禹还养了不少鸽子。
养鸽子通常只有两个目的,要么养来送信